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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要哪种,如果是这种全实木的话,就五百块钱一铺;如果是这种花布包海绵的床,就要四百块钱一铺。另外若要床垫的话,四百块钱一张。”那店老板介绍道。
“什么?床垫和床都一样价?太没道理了!”宁仁风不解道。
店老板笑道:“兄弟,我家的这些床垫都是好质量,可以包八年,造价很高。现在的人睡得好不好,全靠一张床垫。一张好床垫,可以让你睡个好觉,做个好梦。特别是现在的一些农村小伙子,快要结婚了就来我这里买床铺,那媳妇一进家躺在松软舒服的床垫上,就会死心塌地的过日子了。”
“你们这些生意人尽会说好话!”宁仁风不以为然道。。
“是嘛,为了卖东西就是哄人开心。”宁仁德在一边帮腔。
店老板依然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看中哪一铺就买一铺回去吧。”
“仁德,你看我用全实木的或者布包的?”宁仁风问宁仁德道。
“我认为全实木的经久耐用;布包的就是马屎外面光,估计里面是木条,经不住你两摇就散架了。”宁仁德道。
“哈,说得不错。”宁仁风颇有同感,随即对店老板道:“老板,我要全实木的床和一张床垫,说个实价,多少钱?”
“我刚才说的都是实价。不过今天上午还没开张,你有心要的话,开张生意,每一样少二十块钱!”店老板道。
“少二十块钱太少了。”宁仁风道。
“那你给多少?”
“说了怕你生气。”
“没关系,给的是价,卖的才是钱。”
“床四百,床垫二百五。”宁仁风道。
“床可以考虑,床垫二百五不卖。”
“二百五不好听。”宁仁德提醒宁仁风。
宁仁风笑着不语,隔一会儿,对店老板道:“你再说个合情合理的价,合心了就买。”
“床四百,床垫三百二,这是清仓价了,赚不着你一分钱!”店老板咬牙道。
“我们还是看下一家吧。”宁仁徳道。
“好嘛。”宁仁风应和。
“没关系,货比三家价比三家,相信你们一定还会回到我这里。”店老板自信道。
他俩走出来,宁仁风道:“我觉得要也要得。”
宁仁德道:“再多看一下吧,万一有更合适的呢?再说这老板说话也太假,一张床垫的质量包干八年,你睡过了还会拿来退货么?”
“不会。”宁仁风肯定道。
过了几日,马庆和马虎相继回家。马虎穿着一身绿军装,显得格外惹眼。宁仁风、宁仁徳和马庆跑到马虎家,几个小伙子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宁义一直没有回来,然而乡间却流传他在中考上获得全县第一名。后来贵州机电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宁仁勤手里。消息传出来,许多乡邻遇到宁仁勤纷纷说,真羡慕你啊,养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崽。宁仁勤压抑住心内的激动,表情淡淡道,考不取不甘心,考取了也难,不知怎么应付他四年的中专生活。
直到吃新节运动会结束,宁义才回到家。让他切身感受到的是众乡亲对他刮目相看了,连耻高气扬的马开峰在村头相遇时说话都客客气气。宁义倒一时无法适应这种气氛,只是感到自己的虚荣心从未有过的满足。当晚,马虎、宁仁风、马庆、宁仁德和马小雨来到了宁义家,纷纷向宁义祝贺。马小雨本来不敢过来,宁仁徳喊了她两声,她便不再矜持,顺水划船跟着来了,再也顾不上旁人的闲言碎语。其实,她多虑了,旁人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朋友们来了,宁义非常高兴,赶紧拿出刚买的几斤猪肉洗刮,准备用来招待大家。宁仁勤露出久违的笑意,随便孩子们自行打理晚饭,独自走到牛圈边撒草喂牛。吴阿仰和宁琴刚从菜地干活回来,掏得一大竹篮蔬菜,茄子、西红杮、豇豆、辣椒、白菜和瓢瓜,十分新鲜。这些蔬菜尽管在村头池塘洗过,下锅前都得用清水淘洗一遍,才能放心吃。宁琴打得一桶清水放在伙房门口,正待淘洗蔬菜。马小雨走过来,对她说:“琴,让我来洗。”
“小雨姐,你坐你的,不要管,我自个洗得了。”
“我坐着无聊,还是让我来吧。”说着捋起袖子抢着活儿干。
“小雨姐,你别来弄湿手啦!”宁琴心急道。
“小琴,你让她洗,看她当你的大嫂合不合格?”宁仁德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悄声开玩笑道。
“宁仁德,你胡说什么?”马小雨脸一红,娇嗔道。
“我胡说了吗?你难道没有这样想过?”宁仁德嬉皮笑脸。
“你!不跟你说了!”马小雨害羞得低下了头。
这时,吴阿仰从屋外抱柴进伙房,恰听到他们对话,轻笑道:“德叔,如果小雨以后能做我们家的媳妇,那宁家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呀!不过,我们家太穷了,就怕她看不上哩。”
“没事,家里暂时困难算什么,小雨会看得开,是不是小雨?”
“宁仁德,你原来也是一个油腔滑调的人!”马小雨轻骂道。
几人在伙房里呵呵而笑,心照不宣。
在里屋,宁义正切肉,马庆架一口铁锅在灶内三脚铁圈上,宁仁风往地灶递柴生火,只有马虎端坐在凳子上。年轻人手脚麻利,大家嫌宁义一人动作太慢,便不由分说主动帮手。
“义,吃新节一年一度才遇上一次,你怎么舍得不回来?”宁仁风问道。
“唉,我这不是想多挣两块学费么?那天,我去县教委问分数,当知道结果后就趁着还不开学抓紧时间挣钱了。”宁义道。
“看到分数时心情激动吗?”马虎问道。
“当然开心啦!”宁义笑道。
“这次得多少钱回来?”马庆问道。
“没得多少,只是五百多块钱。”宁义道。
“不错啦。”宁仁风道。
“报名费肯定没有问题,以后的生活费还不够。”宁义道。
“这得靠家里支持。”马虎道。
“也只能这样了。”宁义道。
“你这次为我们宗流村露脸了。”马庆道。
“是吗,我埋头埋脑跑在乡场上,从不想这些。”宁义笑道。
第二日下午,张子成和刘健又来到了宁仁勤家。张子成自从上次负气而去后再也没有来过,他生病时宁仁勤倒是去看望一回。他还算消息灵通,宁义一到家便过来了。大家围桌喝酒时,他兴奋得连连说道:“铁饭碗!雷打不动的铁饭碗!我们家终于有人吃上官饭了!”
“别高兴得太早,还有四年才能参加工作呢。”宁仁勤道。
刘健笑道:“就算再培养四年,也是值得。”
张子成道:“再培养也得是国家出钱,家里负担小了,还担心什么呢?”
“不是这样,这两年国家的政策有所变动,听说每个月只补助几十块钱生活费,不够的自己想办法解决。”宁义道。
“目前物价上涨了,几十块钱肯定不够用,那报名入学费呢?”刘健问道。
宁仁勤道:“学杂费二百八十块钱,义儿偏偏报个四年的学校,要是像人家读师范的只需三年就好了。”
“四年嘛,书读得多一点,以后就容易找得好工作。”张子成道。
“我也是这样想。”宁义道。
“义儿,俗话说鱼跃龙门,你这次要去贵阳深造也就是这个道理,一切都要把握好自己。”刘健道。
“是呀,姑爹说得对,你还要继续努力。”吴阿仰附和道。
“嗯。”宁义应了一声。
“这个嘛,大姨爹以后要多督促他一下。”张子成道。
宁仁勤应道:“娃娃现在长大了,他接触外面的事我也不懂,主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三日,宁仁勤喊宁昌松和宁昌全到家来吃饭。饭间,对他俩道:“义儿如今考得一碗猫饭吃,我和他妈昨晚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给他办席贺喜,以祈求山水神灵保佑他日后平安顺利,你们当老的怎么看待?”
宁昌松道:“这是必须的。我们的祖宗当年被朝廷从江南驱逐到这个荒山野岭上,世世相传下来也有十四五代人了。在这两三百年间,我们的祖先造屋拓荒,开沟砌田,繁衍生息,但就是因为不识字,劳累穷苦,有时出门又受人欺负。自从我们党打得天下后,国家对教育更加重视,我们穷人的孩子才有书读。义儿能有今天,确实不容易啊!”
“松老者说得对,义儿能够考上官家,是我们整个家族的第一人,这个喜事一定得办,让后生们引以为荣,互相追随,家族才会越来越兴旺。”宁昌全道。
宁仁勤道:“我也不考虑这么多,只是为了遂却风俗,给孩子搞一个小小的饯行仪式,免得别人笑话。”
“贺喜是好事,可我们谷仓里只剩半挑谷子,不知怎么安排得下来。”吴阿仰发愁道。
“这几年娃娃住校读书,拉用不少大米,今年已经接不上气,要办酒也只有去粮站买米了。”宁仁勤道。
“不必,你们的两个姑姑出客这么些年,我们的谷仓还有一些余粮,明天先去抬两挑来应付了,以后再说。”宁昌松道。
“你们阿杏姑出门那会儿我也拿得了一万块钱,后来七花八用还剩下几千块,如果是钱方面遇到困难,我也可以想点办法。”宁昌全跟着道。
“钱嘛,我们手上有几块暂时先用,那么明天就到松爷那里抬谷子。”宁仁勤道。
“那酒呢,你们备有了没有?”宁昌全问道。
“酒呀,原先还剩大半坛子的红苕酒,前不久又烤了两坛子苞谷酒,总共大概有两百斤,应该够了。”吴阿仰道。
“够了,到那天客人还会抬酒来。”宁昌松道。
“你们定日子了没有?”宁昌全问道。
“还没有,只有一个多礼拜就要开学了,你们看选哪一天好一点?”宁仁勤道。
“我看就选初九吧,那天属牛,是个吉日,而且还剩几天时间给你们准备行李。”宁昌松掐指算道。
“嗯,那日子好,你们要喊哪些亲戚?那菜怎么安排?”宁昌全问宁仁勤。
宁仁勤道:“主菜是猪肉,我们没钱买,圈里养有两头,每头猪应该有一百五六十斤净肉,我打算杀一头来办喜事,留一头过年。其它杂菜上城里买。至于亲戚嘛,本家的只喊一小房,客亲也喊一些关系近的,而且让他们少带人。其他的喊村里的几个领导和义儿的一些老师同学。尽量把范围搞小一点。”
宁昌全道:“虽然你想搞小一点,但估计来的人不少,特别是村里的乡亲,两年前马开和家办酒就是一个例子。你要有思想准备。”
“没有关系,到时看情况来安排,实在不行就跑去当阳街上买肉。”宁昌松道。
“也只有照松爷说的做了。”宁仁勤道。
“爷爷,你刚才说我们的祖宗从江南来是什么呀?”宁兆问道。他就要读三年级了,人显得有些机灵。
“从前,我们当阳这里是不毛之地,荒无人烟,当时朝廷为了开辟荒地,派官兵四处驱逐百姓过来。我们的祖先原在江南过着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朝廷官兵来到后,强行给他们配偶,逼迫他们骨肉分离,背景离乡,用棕索将十多人双手反绑拉作一串,官兵提刀扛矛一路驱赶,披星戴月,跋山涉水,走了几个月才来到这里。在这里,我们的祖先遇到了马家的祖先,两家人便定居下来,从此传宗接代,安居乐业。”宁昌松道。
“江南哪个地方?”宁忠问道。
“江西猪市巷。”宁昌全道。
“大家都是这样说,但不一定是那里,因为时间久了,口传也会有误。”宁昌松道。
“爷爷,那意思是说,我们的祖宗从江南哪里来都弄不明白吗?”宁忠又问。
“对,我也只听老人说从江南来,但具体位置没有讲明。我们的祖宗不识字,没有文字记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宁昌松道。
第四日上午,马虎写了一个申请书去找村里审批盖章。村里没有办公室,公章在马开和那里,一般都直接去他家。马开和拿着马虎的申请书看了起来,里面大致内容是马龙身体不便,要求马虎上城和他一起居住,才能有个照应,请各有关部门给予马虎办理农转非户口。看罢,马开和笑道:“你不要农民户口了?”
马虎道:“不要了。”
“迁成居民户口后,那要清退耕田的。”
“退就退,反正我二哥说了,只要得到居民户口,退伍回来就可以参加工作。”
“那好吧,我给你盖章证明,但不知上级部门能否通过?”
“我二哥已跟各级部门沟通,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我们这些农村人,整天与泥巴打交道,如有办法找到工作,得一个好一个。”说完就在申请书上写情况属实,请上级有关部门给予办理云云,盖章后交给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