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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举头饮尽一杯酒，笑道：“后悔？老夫我为什么要后悔，又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既然答应了瑶姬，大丈夫做事说一不二，如今我兑现了承诺，又何来悔？张凌子那四个小儿贪图法宝，半年前不听我的劝告而执意要去修炼，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苏青云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
李恒又道：“可那四个小儿因修炼法宝丧失了心智，四处为祸杀人，闹得世间人心惶惶，让我仙道名誉扫地，累及数千弟子，老夫我就不能不管了。”
苏青云打了个呵欠，道：“那这是你自己门户之事，同我又有什么干系，你还想让我去将他们捉起来不成？四个老儿是因中了罗丰的毒咒才变成这般模样，算到底，无论是四老儿作乱也好，酆都妖魔祸事也罢，这都同罗丰脱不了干系。李道长，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鬼帝才是罢……你既要救他，又要杀他，不想也同我一般的荒唐。你这般做，却不怕又因此而负了瑶姬么？”
李恒叹道：“哎，你说的不错，五百年前我本就不该答应瑶姬此事，应当将‘天师四宝’给毁了，不让那四个小儿为了那四件仙器而重蹈覆辙，毁了我道的声誉。老夫不是悔恨，不过是痛惜罢了……”
苏青云冷笑道：“痛惜？李道长，你未免越说越可笑了罢……”
李恒又喝了一杯酒，喃喃道：“罗丰他五百年前可不是这般模样……是老夫没想到，怎么都没想被张天师封印的这五百年中竟让他的元神变得嫉恶如仇，阴邪无比，半年前我曾去找过他，你可知道他同我说了什么，他不甘心执掌酆都，而要整个人间界都纳入他的麾下，让人鬼共存于一世！哎，无论罗丰是为了报仇也好，不是也罢，如此逆天之事，却不能再让他这般下去了。”
苏青云淡淡道：“李道长，你说了这许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助你杀掉罗丰，是么？可天下能人如此之多，你却为何偏偏找上我来，玲儿也是一样，难道天下间就只剩下我苏青云一人了不成？”
李恒道：“这杀与不杀，老夫可不知道，若不是瑶姬至今不知所踪，那我也不想让你趟了这趟浑水。老夫为什么要找你？青云，你最是清楚不过了罢！”
苏青云靠在门框上，仰着头，又是深深一叹，闭起双眼，说道：“轩辕剑使……又是轩辕剑使……”
李恒道：“虽你能杀得了罗丰不错，可以你如今的能耐，却是连他的一根手指头也碰不着。青云，若你肯助我，老夫便将这一身道法修为尽数传授与你，让你除却心魔，再而脱胎换骨，一举臻至散仙之境……”
“哈哈哈哈……”苏青云忽而大笑道：“李道长，你当我就真的那么想修道成仙么？方才我也同你明说了，我已不想再理会这事，恕在下难以从命……”
李恒叹道：“青云，我也不要你现在便应承我，老夫知道眼下无论我怎么说，你都是不会答应，但老夫却知道你终究是会改变主意的。”
苏青云淡然道：“我到底如何想，你又怎会知道？”
李恒在将那最后一杯酒饮尽之后，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苏青云“哼”的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冲着李恒摆了摆手，转身便往后殿走去了。
李恒站起身，大声道：“青云……老夫便在青城山候着，你若是想通了，就来找我罢！咱们后会有期！”
这天夜里，苏青云独自一人靠坐在冰棺旁，望着那洞顶犹若繁星的海枯石，自语道：“缨妹……前几日玲儿来找我，今日李道长又来找我，你可知道为的是什么？如今天下纷乱，百姓水深火热，狗道士又载了跟头，那是他们自讨苦吃，又于我有什么相干了？即便我能亲手杀了鬼帝又如何？救了天下百姓又如何，可你……可你始终都是活转不过来的了。你会怨我么？哎，我可真是傻，你定然是会的了，謦儿、兰儿、莲儿他们都在怨我，都说我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苏青云了，可我知道我是。我只是看得透了，只有你和莲儿他们，才是我最珍视的人……还有玲儿，可她……可她怎么就看不透呢？”
洞门的转角处，青莲靠在石壁上，环抱着双手，轻声道：“看透了？苏郎，你看透了什么？你终究什么都没有看透……你不过是拿我们当借口，你知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