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城前血战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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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敦率六万之众攻幽州州城，蓟县兵少但王雨率军士死守。东胡人先后发动大规模攻袭数十次，伤亡两万余人，最终也未能得手。并非东胡人中无善为攻城之策者，也非守城统帅有何过人之能。攻城者有生有死，善守者有生无死。若已先安排妥当，纵使敌人欲登城，纵令登城，已登即死；敌人欲入城，引之入城，已入即死。卡敦以翁和为前导，初入幽州境内，之所以一日里连得数城，非城池难以守护之故。百丈大城，甲士近万，贼人身影方现，守城之人便自甘心伏，乞命於贼者，未经一战即献城求降，此非攻之善，乃守之不善也！

——节选自《幽州杂录》

整夜里东胡人都采取了四面包围，日夜不停轮番攻击的战略，不间断的用弓箭对着蓟县城内发动着侵扰，虽说规模并不大，但舞阳军士大部都要枕戈以待，东胡人可以轮班休息，舞阳军却没有这种福气，才一夜，王雨就感觉到了自己兵力上的巨大不足，部队的斗志和体力消磨的非常快。时间过得可真慢啊，王雨终于盼来了初升的太阳了，敌人已经不能依靠夜色的掩护偷偷靠近城池，再加上东胡人折腾了一夜之后，攻势渐缓，他决定趁清晨双方都要吃早饭的时候将部队分成两组，轮班休息，保证大家能有体力对付稍后的夜攻。面对现在的这种攻击规模，两千士卒留在城墙之上已经足够了。但是当第一组轮休的战士还没有完全进入梦乡，城外突然号角声起，远处的东胡人开始下马，取出刀斧清除起他们面前的树木荒草，没多久一道宽达数十米的土圈隔在了护城河和东胡人之间。

“是防火道，可自己根本无力采取火攻的方式啊。”王雨沉思稍许，突然脸色凝重起来。“是敌人准备采取火攻的方式，看来敌军之中必有精通攻城之法的将领，自己倒是小瞧这些蛮子了。眼下吹的是西南风，敌人于两侧点火，浓烟顺风卷至笼罩城中，东胡人便可趁机架设浮桥渡过护城河发动攻击。”但相隔过远，舞阳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周的荒野逐渐变成光秃之地，却是毫无办法。

号角再起，把城外四周辟出宽达数十丈秃地的东胡人回到马上，四下退开，由后面的部队补上，队列整齐有序，显然轮番休息使他们保持了较高的斗志和体力。战鼓擂鸣，数万东胡人开始往护城河边推进，其余的部队也在各处蓄势待攻，气氛愈趋紧张。果然不出王雨所料，西南两方的东胡战士的马背上驮载了一束一束的干草枯枝，运至到了上风之处。在远处一个老者的指挥下，这些东胡人已经在城外码放出了数千个草堆，周围又围上了一些好像是湿漉漉的草捆。他们根本无视城墙之上射下的驽箭，随着一声号令纷纷把火种投向草堆，立刻火势蔓延开来，浓烟卷至，逐渐把蓟县的城池包围起来。

很快浓烟遮日，墙头的舞阳军再也分辨不出墙下敌人的行踪，更为麻烦的是被东胡人引燃的那些湿草已经浸泡了马尿，浓烟之中的气味让人双目红肿，咳嗽不止。依稀听得东胡人号角传遍城外郊野，人喊马嘶不绝于耳，显然敌人已经开始下马借着烟雾迷漫，尝试渡过护城河直接攻城了。

卡敦和一众将领移至南面上风处勒马立定，他的眼前数以百计的徒步东胡战士分成二十余路，肩抗云梯急速向冀州县城迫近，只要再推近三十来步，就将以长长的树干为独木桥安然渡过护城河去，那时舞阳军再作出反应也来不及了。战鼓声响，在他们身后的多队骑兵，继续弯弓搭箭朝城头疾射，为前面的兄弟登城做掩护。在翁和的指挥之下，专司纵火的骑手继续加柴添草，西南两面大火蔓延加剧，冒起的浓烟，往蓟县铺天盖地的掩去。为防止城内的舞阳军借浓烟之际，寻机从城门杀出，卡敦发出命令，在城门的方向布置重兵，一旦吊桥放落，便即可强攻进城。冀州的舞阳大军必将持续追赶，早一分进城获得补给，就早一点恢复部队的元气，也就具备了再战的可能。

整座蓟县上空已全陷进烟雾之内，从墙头的望楼下望四周尽是烟火，目力难及数丈之远。守城的舞阳军士以沾水湿布包扎自己的口鼻，苦捱着时刻，期待着火势转弱，烟雾散去。王雨大步沿城墙而行，边行边抚慰守城士卒并为他们不断打气。平日里王雨在舞阳众位兄弟之中最喜和普通士卒交好，再加上他身形雄伟健硕，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一副毫不惊慌的态势，故此所到之处士气大振。王雨还不时大声喝道：“你们听着，我舞阳铁军，厉鬼之兵。嗜血为命，百战精英。”众将士随他一起叫喊起来，声音把烟雾中敌人的喊杀之声也遮盖了过去。但是王雨自己心里非常清楚，浓烟之下根本无法分辩敌人攻来的方向，若不攻击怕敌人轻易越河登城，可若轻易攻击又恐徒费气力和箭矢，这该死的烟雾怎么还不散啊。正当王雨巡视到西面城墙之时风向突变，城头下看东胡人已经有人将要冲过护城河了，他暴喝一声，抄起身侧的一张脚踏的万钧弩，硬是用手运力扳动，一箭就往冲到离城墙只有二十几丈的一个东胡将领模样的人射去。危机关头王雨体内爆发出了表现出了惊人的神力和准头。“飕！”的一声，这一箭正中那人，那人“蓬”的一声颓然侧倒，落入护城河中。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那箭势透身而出之后力道不减，继续向后激飞，居然又射杀两人方止。墙头守城将士随即爆出震天喝采，王雨心知机不可失，回头狂喝道：“投石放箭！”。呐喊声中，分布在城头之上的舞阳兵借助风向突变之机对城外敌人展开了攻击，投石机弹起的巨石，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城外的数万敌人射去。东胡人措不及防，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死伤者已经超过数千人之众，惨烈到了极点。随着风势的变化，蓟县的攻防战展开了新的一页。

城外的卡敦眼见风势变化之后，反倒有向东胡战线倒卷之势，不由得对身边刚赶回来的翁和抱怨开来。翁和却并不着急，手里的令旗一挥，几十辆连夜赶制出来的奇怪车辆被推了出来，这种叫做扬尘车的东西二三十辆为一组一起使用，因车上有鼓风的设备，将车移至上风处之后，硬是将浓烟再次集中吹至蓟县城墙的四周。浓烟笼罩之下的东胡兵踪迹难辨，守城士兵的攻击失去了目标，倒也显得不是那么密集了。眼见已有士卒冲过了护城河，紧跟在后的东胡军中十几匹马编为一队，拖拽出了一些由几十根长木捆结而成的临时木桥，众人合力之下，不多时已有两座架设完毕，东胡兵随即在上面盖上泥浆水袋，砂土包裹，既是为了压住桥面防止移位，又可抵御城墙之上掷火烧桥。这些攻城的技巧原本是东胡人从未掌握的，但是翁和毕竟为成汉帝国原来的左将军，对于这些自然是了然于心，虽然不具备及时加工大型攻城器械的条件，但是因陋就简制作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还是极为方便的。这种木桥一旦架成，就可以起到吊桥的作用，攻击一方无需费力引走护城河水，也可快速调集兵力，展开登城的攻击战。但这种临时架设的桥梁受蓟县护城河岸坡道的限制，只能架设在原来的吊桥之处，因此也只能架设四座，但这已经是东胡部队的巨大收获了。想不到居然如此轻易得手，翁和的心里充满了欣喜，蓟县原来的城防情况他还是非常熟悉的，既然桥已架好，又何必一味以云梯攻城，只需要两三个时辰，他完全可以简单组装几辆冲撞城墙城门的擂木战车，这样不但东胡军队的损失要小很多，也可以在冲入城门后轻易将城墙之上的守军与城墙之下的守军分割开来，一举攻入府库。想到这里，翁和与卡敦低语起来，两个人的低语逐渐变成了争执。在卡敦的心中，既然已到城墙之下，那么胜利也就可以看作就在眼前，更何况大军在后追击，早一时入城便少了一分被敌人再度包围的危险。但是按照翁和的分析，冲到城墙之下，不过是登城战的第一步，在守军各种守御器械的攻击之下，这场战斗可能要持续到一天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并且不借助更复杂的攻城器械，一味依靠云梯攀爬，自己部队的伤亡完全可以用惊人来形容。草原上没有城池，在攻城战上卡敦的思谋甚至不如一些成汉帝国的中级军官，而且惊人的伤亡是他根本不可以接受的，这六万人可是他将来继续称霸的基础，为了一次战斗，就损失大量有生力量，那么同绕城而过率军北返草原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看了一眼就在浓烟之中的蓟县城墙，卡敦思索了片刻，终于同意了翁和的意见，这个决定将在几个时辰以后使他们后悔莫及。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