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官云飞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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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与凌澈和解后，我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开始动手剪几日不曾搭理的盆栽。李嬷嬷的暗号传来时，心中一紧，剪花的剪刀一错一刀剪在左手食指上。我将受伤的手指悄悄用衣袖掩了，转身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小心得掩上门，慎重得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我伸手接过，拔下头上的金钗轻轻从珍珠中挑出一张小纸条，展开后事张白纸。我从旁边的茶盏中蘸了点水慢慢滴在纸条上，水渐渐化开，而纸条上渐渐也显出字迹：已来京，飞！后面有特定的暗号。我看完后递给李嬷嬷，李嬷嬷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霎时氤氲出点点的泪光，捧着字条的手也开始颤抖。

见她如此，我不由微微一笑，李嬷嬷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上官云飞了吧！自拜别师父下山，我也有三年左右没有见过他了。不知他是否还是记忆中那副对我无可奈何的模样。记得六岁那年爹刚送我上山时，由于思念娘，我常在半夜里哭闹不止。师父他老人家总是高卧在床，丝毫不曾理会我，每次都是师兄抱我哄我。

记得那年偷偷溜下山玩耍，被师父发现，罚我一天不准吃饭。我跪在师祖的灵牌前饿得头昏眼花，师兄带着阵面香飘进思过室，疼惜得看着我狼吞虎咽。后来被师父知道了，罚他做了三个月的饭，说是既然他这么喜欢做饭，不能浪费他的才能。还有一次，我瞒着师父去摘山崖边的稀世茶花。脚下石块松动，要不是师兄及时赶到拽住我，估计我早已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温馨得一笑。将纸条从李嬷嬷手中抽出来丢进旁边的焚香炉。

凌澈下朝回来时见我左手受伤，皱着眉头问我什么事，我若无其事得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手，只说是修剪花草时不小心弄伤的。凌澈守着太医替我包扎好后，嘱咐我好好休息不必再去上书房。我心中嘘了口气，倒是免了我的推托之词。

月朗星稀，我正伫立在侧殿窗前发呆，一个身影掠过，随即一掌朝我袭来，我退后一步借力格住袭来的手掌，随即拈起纤纤左手拂向他的肋下。他轻易得捉住我的左手：“小月牙儿，这几年功力全被你还给师父了！”我收掌立定：“是师兄的功夫越来越俊了！”

“怎么，见了师兄不开心吗？”上官云飞微笑着俯视着我，大大张开双臂站在那里，我忍不住温馨一笑，纵体入怀：“师兄！”

上官云飞拍拍我，放开拥抱我的手，将我的脸扳向烛火的方向：“让师兄看看小月牙的模样！”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唔，真长成个大美人了。当初我叫你丑丫头，你可是伤心了好多天呢！害我被师父罚一天不许吃饭。”说到这里，我们不禁相视一笑。

“师父他老人家可好？”想到师父，我不禁有点内疚。自下山后，由于被爹关在府内一面暴露身份，我一直都没能有时间去看望他。

上官云飞重重拍了我的头一下，凶巴巴得说：“那老头只要有酒喝能有什么不好的？”随即语气放软：“小月牙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正准备说自己很好，旁边传来李嬷嬷颤抖的声音：“公，公子！”

见到李嬷嬷，上官云飞收起他的不羁，静静看着李嬷嬷，眼中闪现着复杂的神色：“云姨！”

李嬷嬷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嘴唇哆嗦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上官云飞上前一步抱住她，低低唤了一声：“云姨！”

见此，我赶紧推门出去，并小心得替他们关上门，把时间留给他们。

上官云飞是星辰国上官将军的世子，当年上官将军在护卫永康王爷离京时乔装永康王爷引开天昊国的追兵时，身中流箭而死。上官夫人闻讯后将上官云飞托付给自己的贴身婢女李云后自缢殉情。李云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上官云飞在师父门前跪求了三天三夜，终打动师父收下上官云飞为徒。李云本想混进水府刺杀水啸天，但因水啸天过于谨慎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他。一次偶然的机会李云遇到了被冷落的水心月母女，虽痛恨云烟的祸国殃民，却怜悯水心月的遭遇，一直暗中照顾她们母女。后来，水心月被先皇册立为凌澈未来的皇后。而李云在探望上官云飞时，惊觉我与水心月除了发饰外一模一样。遂找到我爹，安排了这一切。

我坐在寝宫门口的台阶上，想着此刻云姨与师兄主仆多年重逢的悲喜画面不禁感慨万千，不知不觉竟靠着身旁的廊柱睡着了。

凌澈将我抱起时，我才惊醒过来。凌澈用脸蹭了蹭我冰冷的脸颊，眉头深深皱起：“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服侍的人都去哪了？”

我忙心虚得说：“臣妾，臣妾在等皇上，不干他们的事。”说完心虚得看了他一眼。凌澈眼眸中顿时现出温柔的光芒，他勾了勾嘴角：“以后别这么傻了！万一朕要是去别的宫了，你岂不瞎等一场？”

我心中顿时一滞，我向来善于粉饰太平，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他不提我早把他后宫那些妃嫔忘之脑后。我怎么忘记了，他后宫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怎么可能永远停留在我这里？况且，师兄的前来预示着我在这个宫里的日子也不多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涩，脸上不觉显出一丝凄凉。

“朕从来不知道原来月儿的醋劲这么大！”凌澈噙着丝笑意在我耳边低低的说。

我勉强冲他笑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心中被丝丝缕缕的哀伤填充的满满当当。凌澈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哀伤，轻轻吻了下我的鼻尖：“朕，不会负你的！”如果我是水心月，或许你不会。但是，如果我是方皓月呢？如果，我是前朝余孽方皓月，来刺探情报夺你江山的方皓月，你还会不会这样坚决的说不会负我？我心如刀绞，一滴泪珠“啪嗒”滴在他近在咫尺的脸颊上。

凌澈仿佛被烫到一样，抱着我坐在台阶下的石凳上，温柔得看着我，眼中是丝丝缠缠绕绕的怜惜：“月儿在担心什么？”

我凝眸看着他，想将他此刻温情的模样铭记进心里，哪怕只有现在这短短的一刻：“我……臣妾，臣妾是水啸天的女儿！”

凌澈眼中顿时浮起一丝了然，温柔得替我擦干眼泪：“月儿是月儿，水啸天是水啸天。在朕心里，他不影响你的美玉无瑕！”我心神俱碎，绝望瞬时涌上我的心头，我不顾一切紧紧得抱着他低泣：“臣妾害怕，害怕命途多舛，始终是无法陪皇上的。”

凌澈的身子一僵，轻轻拍着我的后背，霸道得在我耳边命令：“朕不放手，谁也不能带走你！你说过，要陪朕一辈子的！”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太长。凌澈，我注定是等不到那一天的。既然已经看到了结局，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你可知道，这个卑微的希望不仅会在此刻增加我的痛楚，还会延续到我离开你以后的余生。

我泪眼盈盈的看着他，忍不住用手指描画着他的轮廓。掌心下温温润润的触感让我一时之间竟痴了。凌澈眼中浮起一丝震惊，他握住我游移在他脸上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酥酥麻麻带点丝丝的痛楚，正如同我此刻的心。他见我仍是一脸的凄伤，不觉在我指间呢喃：“答应朕，不要离开朕！”我勉强压抑住心中的躁动，温柔得冲他一笑，点点头。

凌澈微皱起眉头，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我进入寝宫。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时，仿佛有人在细细摩挲我的脸，稍后有人在轻轻叹气：“月儿，不要负朕！”我登时惊醒，却不敢动，待他渐渐呼吸沉稳睡熟后。我痴痴望了会他的睡姿，转身在他怀里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一夜浮浮沉沉几乎无眠。

转眼已是太后寿诞，太后虽然是水啸天的亲妹妹，却没有水啸天那般的奸佞狡诈。当年水啸天在先皇宾天后妄图篡改遗诏，未果后想兵拥安王为新皇。当时贵为贵妃的太后极力反对，并在众大臣面前下跪盟誓才保得凌澈的皇位。听说，当年先皇就是因为太后与世无争，濯濯清莲的品行才在短短一年之内将她从普通的答应一擢直升为贵妃，创造了天昊朝后妃中的神话。太后当年宠惯后宫之时，先皇曾欲立她为皇后，却被她以前朝官宦之女为名拒绝了万千女子的毕生梦想。凌澈之所以对我这么快就放弃了抵触，或多或少与太后是有点关系的。

从水府回来后的第二日我已将水啸天的预谋和药粉都一一告知了凌澈。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他当时震撼的眼神，黑葡萄般的眼睛里似乎能够滴出水。想起他当时动情将我紧紧抱在胸口的悸动，到现在都还有点把持不住。

而师兄上官云飞，我叮嘱他在太后寿诞那日趁水啸天不在潜入水府救出姨妈后再与我们会合。水啸天蓄意在太后寿诞这天发动叛乱，估计没有只是要我下毒这么简单，应该还会发生兵乱。凌澈早已调遣蓝将军和作为边关大元帅的二皇叔凌亲王在宫里和城外伏下重兵。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凌澈这天换了件明黄色龙纹的龙袍，更衬得他风神如玉，英姿飒爽。因今日帝后同席，我便换了身与凌澈龙袍相近的浅黄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深黄色的凤凰。下摆密密麻麻一排银丝绣成的祥云图，胸前是宽片月白色锦缎裹胸。我对着铜镜试着轻轻转动身子，长裙缓缓散开，举手投足间彷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

我不由看向凌澈，凌澈眼底里不加掩饰的惊艳明显得让我不觉面色一红。女为悦己者容，看到凌澈欣赏的眼神，我还是忍不住甜蜜一笑。

凌澈缓缓走近我，左手搂着我，右手食指顺着我的眉骨缓缓滑过，轻轻吟出：“芙蓉如面柳如眉！”我不好意思得闪躲了下，凌澈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支两指长的金步摇，细长的簪身上用头发丝般细致的银丝密密地绕出了千枝莲的图样。簪头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通身色泽温和，细细地填着些海靛蓝的颜色，勾勒出极灿烂的金边，尾端垂下一串珠子，隐隐的光华流动，说不出的玲珑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