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监国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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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行的一路上，赵佣对银川公主的内疚视若无睹，一门心思的思考着慕容氏和丁春秋会怎样出手。从他们的布局和第一次出手来看，其首要的目标就是自己。以慕容博的老练与精明，想必整个布局不会如此简单，必然还有其它的后招。比如成功杀死自己后，他们会再做什么？怎么去控制朝局？或者是如果赵官家就此驾崩，他们又该怎么办？

就这样一边警惕着，一边思索盘算，二人终于返回了汴梁。

因为流言四起，朝廷也瞒不住皇帝的病情了。所以城门的守卫这几日也不见了以往的懒散，路引的检查是一丝不苟。赵佣返回京城的消息也就如飞一般，传到了众位王公重臣的耳中，也传进了皇宫之中。所以当赵佣急匆匆的到达皇宫门口时，发现已经有很多人等候在这里。

与众大臣匆匆打了招呼，赵佣便往后宫而来。虽然两世为人，心境不同，赵佣对这世的亲人们并没有太多的亲情。不过这一世赵官家对他的严厉与爱护，只要一有空闲就对他谆谆教诲的良苦用心，他以一个成人的心态看着，反而在心中感受到一份别样的温馨。所以心中对这个身为至尊的父亲，少了几许亲切，却多了几分爱戴和如朋友般的关怀。

来到卧榻前，看到赵官家憔悴的面容，赵佣不免心中有些酸楚，涩声道：“爹爹，臣回来晚了！累您受苦了！”

赵官家强撑着眼皮，仔细打量着赵佣，口中说道：“回来了就好！朕这算得什么受苦，比不得你与将士们在塞外饱尝风霜、浴血杀敌的艰辛啊！这次你们干得漂亮！不止收回了故地，平服了党项人。更是给了耶律洪基迎头一击！你能立下如此武功，朕心实在宽慰。即便这毒解不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他一边喘息着说话，赵佣趁机给他把脉，很快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他与薛神医相交笃厚，慧净更是他的手下，因此对毒药的了解还在黄裳与太医们之上。望、闻、切之后，很快就大致清楚了赵官家的病情，顺着赵官家的话说道：“爹爹正当盛年，恰是大有作为之时，怎么可以有这种懈怠之心？所以不必担心病情，臣定能尽快让您康复如昔。不知爹爹您这些日子身体都有什么不适？可有疼痛？”他虽然大体明白了这毒药的功效，当为了保险，仍然问上一问。这乃是一种焚经毁脉的慢性毒药。普通人服用了，效果还不算明显，只会让经脉日渐萎缩，直到闭塞断绝。那时自然百病缠身，离死不远。而练习武功的人中了此毒，却是凶险。很快就会全身真气涣散，在体内胡乱冲突。若是修炼那类刚猛内力的，只怕挨不上半日就死了。

赵官家听他询问，微微一笑说道：“倒没有什么疼痛，只是一直全身使不上力气，时常犯困！而且躺得久了，身上有些酸麻。”

赵佣点了点头，明白是这些年官家遵从薛神医的嘱咐，调理得百病不生，身体有了个好底子。再加上这几天的细心调理，才坚持到现在，还未恶化。但他却不敢掉以轻心，这毒药损毁经脉倒还好说，要命得是自己还不能以真气助他驱除。想了想后，开口说道：“爹爹还是要安心调理，臣要告退，尽快找到薛神医等人，才有办法根除此症！”

赵官家听了，面色突然凝重，开口说道：“且慢！朝廷之事不可懈怠。你既回来了，又身为太子，现在朕便授予你尚书令之职！你可有信心做好？”

尚书令一职，为百官之首，向来都是虚设，大权尽在皇帝手中。现在赵官家说让赵佣担任这一职务，就等于是让他这个太子行使监国职权了。

因此赵佣心中就是一惊，却随即明白过来。赵官家这几日卧榻以来，一直强撑着在等他，就是为了把大权交在他手上。他不让几位重臣们共掌，其实是因为朝中几方政见不和，太容易出问题了。他又不愿请太后重新参政，否则多年的辛苦，怕是就要付诸东流。所以让一直支持自己政见的太子行使监国之权，实在是最稳妥的法子。尽管这个太子还不过十几岁，但他心中倒并不认为赵佣还稚嫩。有收回西夏的大功做由头来办这事，也算说得过去。

赵佣略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退出皇帝寝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太后。既然答应了官家要行使监国之权，那么高太后这关是一定要过的。

高太后也已经知道了赵佣返回的消息，一见面就微笑道：“六哥儿能平安回来，当真可喜！总算让我们娘儿们的心落回肚子里了！”

赵佣看着头发白了许多的高太后，听着她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关爱之情，心中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不由得略微黯然。眨了眨眼睛，才收拾心情说道：“孩儿不孝，让奶奶担心了！奶奶最近可好？”

高太后点了点头：“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不好的。倒是官家这一病，实在令人忧心。你可有办法？”

赵佣说道：“爹爹的病情还能坚持，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变化。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倒是刚才爹爹要我监国，所以我想向奶奶请教！”心说既然迟早要说，那么还是别兜圈子的好。

高太后心中一凛，但此事她也早有计较，所以并不过于惊讶。目光盯住了赵佣的脸庞，缓缓说道：“哦？你以太子之身监国，却也使得。你自幼聪明，也不用跟哀家说什么请教这类的客套话了。有话尽管直说好了！”

赵佣轻轻摇了下头，知道高太后误会自己是想要对守旧一派警告之类的，忙开口道：“奶奶，我是真心想要向您请教的！并非是想借您之口传达什么！孩儿想请教的是，王公贵戚们对我的看法！”

这话里的意思耐人寻味，好在高太后能听得明白。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感到一丝欣慰，暗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孙子。他初掌大权，并没有好象自己的儿子官家当年那样，急于做些什么出来证明自己。反而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处理朝中的反对势力。除了对赵佣的沉稳颇为赞赏，同时也对他深沉的心思有些惊讶。这话明是请教，其实就是在问自己，他如果有所举措，那么尺度该多大，才不会引起王公贵戚们的反抗？他如果要做更进一步的改制，自己的态度又会如何？

因此高太后想了想说道：“要说他们对你的看法，其实你自己心中应该也有数的。我只能告诉你，前车可鉴，万事从缓！”她身为王公贵戚们利益的代言人，守旧一党的最大靠山，说出这个“缓”字来，其实已经是对赵佣的让步了。既表达了自己不支持赵佣的态度，同时却也表明，只要赵佣不急进，自己就不会发动守旧一派的力量去阻挠他。毕竟她虽然希望赵佣能有所作为，但赵佣要想大刀阔斧的动手，那还是等自己死了之后再说吧！

赵佣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奶奶的提点！孩儿一定牢记这‘缓’字！”得到了高太后如此暗示，他心中才开朗起来。微微一笑：“不知奶奶还有什么要提醒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