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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摘了氧气罩，但说话还是有些困难。
秦时予看着林夏如梦似幻的身影，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在矿下，还是处于幻想中。
他不禁抬了手，忍不住的触碰了一下林夏的脸颊。
林夏一时没忍住，眼眶里的热泪，顺着脸颊汩汩流出。
秦时予捧着她的脸，接住她的眼泪，声音也微微哽咽起来：“小夏，我记得你了……”
他说的记得，不是单单记得和她相处的这一年，而是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他都记起来了！
林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望着他。
久久，她才似是大梦初醒般，悄声问道：“十一哥哥，你想起我们一起在病房里画冰花了么？”
“嗯。”秦时予闭了闭眼，声音和气息都依旧虚弱，“那年冬天很冷，平安夜那天我病了，却只有一个护工照顾我，四周都被爷爷的警卫员把守着，每天都过得没有人气儿。后来有一天，我发现窗子结冰的地方，有人画了一个圣诞老人。再后来，每天我醒过来，都会有一幅新的冰花图。”
林夏也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父亲的病房就在你隔壁，我跟着妈妈来看望照顾父亲，每天无聊的时候就出去玩，你那个窗子挨着喷泉，容易结冰，我就跑去窗子上画画。后来你在窗内呼应我，和我一起画画，还写字和我交流。那一个月，我们没见过面，却说了很多话。我是南方人，发音不准，你说你叫秦时予，我却总说成十一，索性也就叫你十一哥哥。真可惜，这样叫下来，我竟是忘了你本来的名字。”
情窦初开的时节，感情总是懵懂却又萌动的十分浓烈。
兴许是两个人都太孤单了需要抱团，又也许只是因为那个医院的冬天太冷了，他们只想找个人取取暖，总之，两个半大的孩子，萌生了情愫。
他们那时候还不懂爱情是一件多么漫长又艰难的事情。
他们也没有互相说过“我爱你”这类肉麻的情话。
年幼的林夏，只是在母亲发现自己每晚都和这个小哥哥出来玩的时候，倔强的顶撞了母亲一句：“我就是要和十一哥哥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然后陈美宁狠狠掴了她一耳光，打的她半边耳朵险些失聪。
从那以后她就被带出了医院。
父亲的心脏病有惊无险的被治疗好，母亲一刻不停的带她上了回家的火车，她连一个道别都没来得及和秦时予说。
“我有想过偷偷存钱去找你，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你家的地址……”全部回忆起过去的林夏，试着对秦时予解释道。
但秦时予摇了摇头，笃定道：“你想的，我已经做过了。”
“我那时候正处于叛逆期，家里人越不想让我喜欢你，我就偏要喜欢你。我自己积蓄不少，那次趁着军校跑五公里越野，我背着背包偏离了路线，直接奔去了火车站，但我那次害了我的队友，害的搜寻我的一位教官掉下了山崖，差点出人命。后来我当然没成功，被抓回去挨了一顿毒打，之后老爷子就请了心理医生，给我催眠，让我彻底忘了你。然而我对你的执念很深，我虽然忘了你的名字和样子，却一直记得你脖后有个云朵状的胎记。路万宁也有这样的胎记，所以我当时会对她产生兴趣。”
“可是越交往，我就越发现路万宁并不是我想要的人。我刚失忆，心里像是缺了个大口子，有点抑郁症，被送去英国治疗了一段时间。而路万宁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她也瞒着家里人想陪我一起治疗，可是就在她来英国的第一天，我们的游艇就出事了。她被冲进了海里，而我那时候陷入深度昏迷，没能救她，从此一辈子活在对她的愧疚里。”
他没有爱过路万宁，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拿林夏当路万宁的替身。
这样的真相，一口气说出来，在他看来，也不算太晚。
可在林夏看来，一切都那么迟了。
她猛然间泪如雨下，哽咽道：“你好好养伤。我只要你好好的，至于什么结婚离婚的，我统统不在乎。我知道我不能生育这件事让秦家无法接受，没关系的！你不要再这样拼命了，不要再为了我顶撞秦家而拼自己的事业了。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就算不嫁给你，远远看着你也好。”
秦时予瞳孔猛地睁大，似乎明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了。
原来老爷子真的这么残忍，用这样的真相把林夏活生生从他身边逼走！
怪不得这次林夏那么坚定的要离开他！
秦时予这次绷足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扯掉了插在鼻腔里的氧气管，大喘着气，中气十足的震声吼道：“林夏！听着！等老子好了！就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