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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到一半,突然听到嘤嘤耶耶的啜泣声,睁开眼来,床边隐隐约约地趴着一个黑影,正颤抖着身子哭泣。
我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木秀什么时候突然进了我房间。
我于是起身想去把油灯点上,木秀头也不抬地说:‘别点,我想在黑暗里哭一会。’
我很听话地缩了回去,木秀哭得更伤心了,我心里看得难受,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小声地问她:‘做恶梦了对吧!’
她一边哭一边说:‘不是,我想妈妈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无能,因为我变不出她的妈妈来。
她依旧在哭,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在哭,我还在轻拍她的肩膀。
突然,她抬起头来,一边哭一边身子轻轻地爬上了我的床,又掀开我的被子,把整个身体钻了进来,伸出两手紧紧地抱住了我,脑袋贴在我的胸脯上。
我彻底地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敢做出任何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张嘴了。
她不再哭了,却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我,我也不敢说话,我们彼此沉默着,整个黑夜里只闻到我和她的呼吸声。
我踌躇了良久,终于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她只穿了一件淡薄的贴身衣服,我能感觉她身体的柔软和温暖,她吐气如兰,让满被窝如同鲜花一样的芳香四溢。
我如同喝了美酒一样地醉了,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发烫,最后终于忍不住俯下头去,正准备要亲吻她的时候,突然发现,她却已经睡着了。
我又闻得她口里轻轻地唤了两声妈妈。
这让我突然很惭愧,因为她分明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妈妈,而我,刚才在想什么呢?
我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又轻拍她的背,如同小时候睡觉时,妈妈轻拍我的背一样。
这样她一觉睡到天亮,而我却一晚没能睡着。
我那晚思考了很多问题,我想面对如此单纯的一个女孩,她对我如此坦诚,如此地相信我,信任我,我是不是不应该欺骗她,是不是应该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她,然而,如果我把我是南蛮兵的身份告诉她,她一定会恨透我,一定会狠狠地伤了她的心,一定会更加地害怕这个世界,如此的话,还不如不要告诉她了,毕竟有些谎言总是带着善意的。
我又想,我该什么时候离开,她的姐姐离她而去了,她的妈妈也离她而去了,在她举目无亲,最没有安全感最心伤的时候,我突然出现,让她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我,她现在完全地相信我,在她心里,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现在越来越依赖我,也一点一点地开心快乐起来,这从她越来越欢畅的歌声里就可以听出来,可是,如果这个亲人再突然从她身边离开,对她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她承受地住吗?
她说藤王下个月就要来了,她在说到藤王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似乎很恐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份恐慌,当年她姐姐或许也有过。
想起她的姐姐,我又突然想起来,她的姐姐等着一个男人带她去外面的世界去,虽然最后没有实现,可是至少她想过,也努力做过,她虽然一直呆在这终年不见光日的地下,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光明的方向,
一个光明的方向!
我想到这里,突然心里一颤,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
她的姐姐有,她为什么不能有,她的姐姐没有实现,她为什么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