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这叫巧言令色!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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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婴正座,道:“好好色,恶恶臭,此乃人之常情。若是恣情纵欲,伤及自身,实为不智。”
浩生不害嘴角上扬,道:“小狐子以为,若是为一时淫欲,留下千古骂名,岂是智者所为?”狐婴当即答道:“自然非智者所为,浩生先生何来此问?”
浩生不害道:“小狐子为大邦亚卿,随从出入动辄百乘,实乃显赫之人。以口舌而平中山,挥百骑而灭逆臣,载于史书,留名阡陌,在下所言不虚吧?”狐婴缓缓点头,不知道他到底要讲什么。
果然,浩生不害话锋一转:“然则小狐子以一时之贪欲,失礼灵堂在先,逼迫烈女在后,此等行径可是一国重臣所为!出使韩宋,勾引韩氏在前,调戏主家夫人在后,此等行径,也是一国重臣所为?”
“哈哈哈……”狐婴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先笑再想。
“小狐子为何发笑!”浩生不害一脸正气,紧逼狐婴。
狐婴笑道:“见浩生先生指责狐婴四罪,无一不是氓人愚妇诽谤之言,令狐婴不禁想起孟子所谓君子之乐。哈哈哈,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岂非君子之乐哉?”
淳于髡见两相尴尬,笑道:“今日乃是章子为小狐子接风之宴,何必说这些乡里巴言?”浩生不害是孟轲的弟子,淳于髡是孟轲的好友,见淳于髡出来为狐婴说话,怎么也得给些面子,微微抬手,道;“得罪。”狐婴还了一礼,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浩生不害心中暗道:哪有你这样无耻说自己是君子的?不过看在淳于髡面上,还是没有发作,默默归坐。
“请教小狐夫子。”堂上响起的却是童声。
狐婴抿了一口酒,往那厢看去,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像模像样地朝自己行礼。狐婴放下酒爵,回了半礼。
那儿童道:“连尝闻小狐夫子厉行法家之道,敢请教夫子‘势数’。”
狐婴见那儿童自称名“连”,又是十岁出头,略一沉思,问道:“可是有神童之谓的鲁仲连?”鲁仲连又行了个礼,道:“不敢。只是章子不以连稚童见弃而已。”
鲁仲连自幼随徐劫学习“势数”,如此问狐婴,若非故意考校就是另有深意。狐婴不敢马虎,索性用鲁仲连自己对孟尝君说过的话回答他,道:“所谓势数,便如举箸,若得势,则一手可切、可挟、可断、可承。若不得势,虽然两手并用,象牙之箸,也不能行一丝方便。”鲁仲连将来用的是门枢,狐婴换成了筷子,说完还忍不住对着鲁仲连坏坏一笑。
鲁仲连一愣,转瞬便想通了,行礼道:“小狐夫子真博学之士。连受教了。”说罢便坐了回去。
狐婴没想到鲁仲连只是单纯问问题,不禁有些暗笑自己过于紧张。谁知还没有喝完一口酒,又有一人道:“呜呼,赵之将亡也!”
狐婴强忍着一口酒没有吐出来,往那人方向望去。
一个留着三络长须的男子起身道:“赵王好文学而轻武略,此非自取灭亡之道哉?”
狐婴心中暗道:言下之意是说我只有武功,辩才太差不成?
“敢问先生大名。”狐婴行礼道。
“平丘谭拾,有礼了。”那人回了一礼。
狐婴笑问道:“先生为何言赵王好文学而轻武略?”
谭拾道:“小狐子年不及弱冠而匡正王室,平定谋逆,此武功之极也。赵王必定爱小狐子甚矣!然则小狐子以武功见于赵王,而今却以辩才行走于诸侯。可见赵王以所爱之人行文学之事,岂非暗示赵王偏好文学?”
狐婴笑道:“小子临危受命,何来武功之说?再者,我大赵名将如云,猛士如雨,狐婴不才,见弃于行伍,略有口舌之能,方才见用于文学。实婴之无能,岂是我王所愿?只是,以先生之言来看,真正危险的乃是齐国啊。”
谭拾奇道:“我齐国有何危险?”
“赵国以武人为文职,无非少一将。而齐国以文士为将军,岂非连累万千百将士?”谭拾正要开口,狐婴伸手阻道,“婴所谓者,孟尝君田文也。”
谭拾更奇道:“孟尝君曾领纵约长,攻破函谷关,举手则秦人惊,投足而天下定。如此怎能说孟尝君连累万千将士?”
“哈哈,”狐婴大笑,“孟尝君三年前伐秦,齐国可有丝毫好处?为将者,日用万金,流血千里,居然无寸土所获,徒得虚名,岂非文士之误军?如今秦国卷土重来,便连当年的虚名都没了。若是齐国再这么反复二三,焉有不灭之理?”
当年真正领兵的齐将是匡章,攻破函谷关之后,以匡章的意思是围咸阳,联络赵楚,彻底瓜分秦国。只是秦昭王以私情动于孟尝君,令孟尝君退兵。这对于匡章而言实在是平生憾事。
“小狐子,且先尽饮。”匡章举酒敬狐婴。狐婴避席。谭拾识相地坐了回去。匡章笑道:“我齐国辩风盛行,见小狐子高才,众人都忍不住要讨教呢。”狐婴道:“我赵人敏于行而讷于言,小子只是据实而论罢了。”
——敏于行而讷于言?你这叫巧言令色!
浩生不害心中不平,一饮而尽手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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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生不害就是告子,也就是“食、色,性也”的原创者。小厮后来听说很多人把这精辟的六个字套在孔子头上,或是孟子头上……看完本章的同学,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是孟子的徒弟浩生不害说的!
光凭这点……是不是……能……给小厮……一点……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