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国破见忠臣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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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赵国便不顾宋国了么?”王尚已经不知不觉中落入了狐婴的套子,跟着狐婴走了。狐婴笑道:“宋国与我何干?中山在赵国腹地,实乃心腹大患,我主父曾言:只需赵国攻打中山时齐国人安静看着便好。莫非王上不知,我赵国已经派了郑朱出使齐国一事?”
中山王沉迷酒色,国政尚且不问,何况他国之事。他转头看向陈安,见陈安面色土灰微微点头,知道狐婴所言不虚,胆气尽去。
“某虽为赵臣,却也是堂堂男儿,见大王如此懦弱轻信,实在为大王不取!”狐婴突然变色道,“有那巧言令色欺诈诡辩之徒,欲蒙蔽大王,坏大王抗赵大事,外臣已经替大王解决了。”说着鼓掌示意。门口的护卫得了好处,见狐婴示意,乖乖捧着一个木盒,奉上王廷。
有内侍接了,交与王尚。王尚满心好奇,打开木盒,吓得差点瘫了过去。木盒中赫然是居于宫中的齐国密使,的脑袋……
“还请大王整军经武,以备一战。”狐婴拜道。
中山王良久吐不出一个字,支吾道:“众、众卿家以为若何?”
众人各有计较,谁愿意陪中山国共存亡?不!不是共存亡,是共亡……赵兵彪悍,中山与之屡战屡败,实力悬殊,还打什么?何况赵人许诺颇为实诚,就算兑现了那么十分中的一二分也不会亏了……算了,哪怕丟了官职,还可以做个富家翁,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居然没有一个死君之臣啊!”剧辛见陈安要出列,抢先言道,“赵王以三十里地欺大王,大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使臣,愿为祭品祭大王军旗!”
“贵使何出此言……”王尚急道,“只是迁国事大,尚需商议……”
乐毅转头看了一眼庞暖,庞暖还是那付似笑非笑的神情。
“大王不可啊!”
陈安与剧辛同时叫道,狐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陈安道:“大王!这赵……赵国……”陈安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赵使又将他要说的全说了,说得在情在理,看那神情比自己还忠于中山王。
“住口!”王尚恨道,“寡人一己之辱,保得宗庙得续……还是值当的……”
“大王不可啊!”剧辛上前急道,“大王归赵,只有个安乐君之封,令不出三十里,整日歌舞酒色,风花雪月,再不能金戈铁马,建功立业……大王三思啊!”
剧辛之言更是坚定了中山王的归化之心。
“既然如此,赵使请在馆驿稍事歇息,待明日商讨迁徙宗庙之事。”王尚彻底瘫倒在榻上,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解脱。若是父王当年归附赵国,想来也不会有灵寿城破之辱,更不会流亡齐国,乃至客死异乡。中山王心道。
赵使团正要退下,陈安突然披头散发跑上前,嘶声哭道:“大王万万不可啊!赵使说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独全!臣愿死难!”说着,居然纵身跃入釜鼎之中。水花四溅之声被陈安的惨叫声盖了下去。
众人眼见着一个鲜活的相邦在釜鼎沸水中扑腾惨叫,不忍卒睹。狐婴飞起一脚踢在铜鼎上,硕大的铜鼎只是摇晃了一下,洒出了更多的水。乐毅也冲了上来,与狐婴一起发力,总算踢倒了铜鼎。再看陈安,已经奄奄一息,身上一块好皮肉也没有了,口中却犹自喃喃:万万不可……
“真义臣也。”乐毅叹道。狐婴点头称是,道:“既然王上已经答应了归属大赵,则相邦陈安也是我大赵的相邦。且招医士,好生收拾好陈相邦遗骸,以上大夫之礼葬之。臣等代赵王往吊。”
堂上免不得兔死狐悲,唏嘘不已。
本来是大喜的庆功之日,居然被陈安自绝搅得众人心头沉重。
四人团坐良久无语,终于还是庞暖道:“本以为陈安只是心向齐国,却不料是个真义臣。”想起堂上陈安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之状,剧辛还隐隐作呕,道:“四弟以上大夫之礼葬之,也不算薄待了。”乐毅道:“陈安乃是大儒陈良的弟子,如此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狐婴还是第一次见识战国风骨,颇为感慨,道:“多言无益。兄弟们多少用些,等会还要去陈安府上凭吊。”众人默然,随意挑了些,没吃多少便已经饱了。换了素服,四人分成两车,往相邦府去了。
陈安有二子一女,夫人是去年才续的正室。一家四口齐跪在灵堂前,伤心欲绝。狐婴等人到了相邦府前,递了名牌,径自跟着陈安门人往里灵堂去了。昔日的相邦府今时凄凉萧索,愁云惨淡,往日的门客居然当天就走了大半。狐婴不禁感叹:树倒猢狲散。只道战国风骨,原来一国之中也就那么几人,贪生怕死势利小人总占多数。唉,也就这些人才撑着华夏脊骨啊。
儒家重视婚葬礼,狐婴许以上大夫之礼葬之,便是连陈夫人也感激涕零。无奈赵国本就不是重礼之国,狐婴更是久居原阳草场,哪里知道行止。庞暖是道家弟子,无所谓礼数。剧辛是法家门生,对繁琐礼仪更是深恶痛绝。众人齐刷刷看着乐毅,还好乐毅曾师从儒门,好歹记得些,硬着头皮走在最前头,行礼如仪。
狐婴等有样学样,好不容易等司仪喊:“未亡人答礼~”三人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等陈氏带着儿女还了礼,狐婴方才看清陈氏容貌,宛如被雷劈了一般。乐毅见狐婴失仪,不禁暗道:四弟从不近女色,此女姿色平平,怎么就……庞暖也颇为意外,悄悄拉了拉狐婴的袖口。剧辛侧身一步,挡住了狐婴,道:“夫人万请节哀。可有杂事某等可代劳的?”陈氏颇为坚强,哽咽道:“未亡卑鄙之人,怎敢劳动贵人。”
如此说来便是真有事。
乐毅道:“我等钦佩陈相邦大义,若有不便,夫人但说无妨。”陈氏听他说得恳切,悲从中来,哭道:“我孤儿寡母欲归宋国投奔娘家,苦无川资。当堂索取,实在有愧先夫。”四人一怔,还是狐婴道:“夫人何必担心这等琐碎之事,我等定高车厚礼送夫人归宁。”陈氏以头抢地,哭道:“多谢大人,妾身代亡夫谢大人厚德。”狐婴急忙上前扶起陈氏,陈氏居然已经头破血流晕了过去了。
当下有家人老婆子出来安顿了陈氏。狐婴拉住一个问道:“相邦公一去,怎地连去宋国的川资都不足了?”那家人抹了泪,道:“我家老爷为官清廉,不收重礼,又要养那些食客,哪还有什么余财?便是这府邸,听说等老爷过了头七也要收回国有。”
乐毅握拳道:“这中山王统共也就这一个忠臣,居然还如此刻薄寡恩。”剧辛叹了口气,不复多言。庞暖对狐婴道:“四弟,早知陈安此人高洁,便该事前好好劝他,救他一命。”狐婴点头道:“我当请表,以百户封陈氏子。”剧辛犹豫道:“主父可会为了个外臣行此重赏?”狐婴道:“百户从安乐君食邑中划出来!再者,主父以区区百户购得天下士子之心,值当得很。”
三人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