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淫女传(改编)】(引子)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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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梢密密的竹叶如遭风雹,扑簌着纷纷飘落,倒像是下起了漫天绿雨。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全没半分预兆,丁香兰脸上笑意未尽,却已是目瞪口呆。
她只觉眼前一花,似乎飞来一条粗藤样的怪东西,眨眼间便卷走了妹子。
只是那东西来去如风,自己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
丁老汉离得较远,自然更加莫名其妙。
但他到底年岁大,阅历深,一觉事情不对头,立时便反应过来,吼了一声:“秀兰!”
循着那东西的去路飞步追去。
竹林密密层层,原本无路,丁老汉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大声咒骂,举刀一通乱噼乱砍,硬是开出一条小路,追了下去。
丁香兰呆望丁老汉身形渐渐消失,待要追去,只觉双腿发软,半步也难移动。
她回想片刻前离奇的一幕,愈想愈是害怕,那条粗如手臂、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大藤,在脑海里也是越发的清晰。
“是了,刚才瞧得虽不十分清楚,但妹子确是给这怪东西捉了去的。那……那东西来得好快,到底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怦怦乱跳,想道:“那多半……那多半便是大家说的妖怪了。这几年来,村里不是有许多人给它捉去了么?现下……现下可轮到秀兰啦,这……这怎么办?”
又想:“早先听水生叔讲过,有的妖怪捉人,是拿来煮了吃的,有的是要修炼妖法用,好再去害人。还……还有的男妖怪,是要……要女人替他生小孩子!”
想到这里,不禁的打了个寒噤:“妖怪都是又丑又凶,秀兰……秀兰可不要替他生……生那个小妖怪。”
这般胡思乱想了许久,突然林子深处“呱”
地一声长鸣,不知是什么鸟兽发出的叫声,四下山谷里顿时回声不绝。
丁香兰心下愈怕,寻思:“秀兰不知是不是给妖怪捉去的?可是爹去寻她,为什么这久也不见回来?难道爹也……我,我若是回转村里,喊人帮忙,又有哪个敢来?便是……便是逍遥哥肯帮我,凭咱们两人,如何斗得过那妖怪?还……还不是白白送死?我若就这样走了,爹跟秀兰又怎办?”
思来想去,一时间心乱如麻,急得眼泪在眼窝里转几得转,终于夺眶而出。
待到哭声渐止,双眼已是微肿,却始终没想出个法子来。
无意中瞧见地上的砍刀,想起是同妹子嬉闹之时,自己随手丢的,心里一酸,暗自咬牙道:“罢了,倘若爹跟秀兰真给妖怪害死了,我一个儿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好歹也要瞧瞧去。倘是给那妖怪发觉了,我……我一家三口儿便一同死了罢!”
弯腰拾起砍刀,紧紧握在手中,一颗心反倒平静下来。
林暗如昏。
丁香兰循着丁老汉开出的小路,一路找寻,行了约莫一顿饭工夫,却仍一无所见。
正在心焦之际,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喀喀”
的声响。
丁香兰心中一跳,急忙停下脚步,凝神倾听。
四下里原本寂如沉夜,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有若无,令人不禁的毛骨悚然。
丁香兰屏住了呼吸,轻轻跨出一步,地上厚厚的枯枝败叶,立时发出沙沙声响。
这般蹑手蹑脚走得几步,再去寻那怪声,却又听不到半点声息了。
她此刻已近竹林边际,透过稀疏的枝干间隙,前方隐隐现出一片火红,勐一看好像有一张极大的红地毡,铺展在山坡之上。
丁香兰讶然细瞧,原来却是一座花园,那朵朵红花满园怒放,是以打眼一望,火红一片。
丁香兰微觉诧异:“我们小时候常来十里坡玩耍,记得这里一直荒无人烟,只有大片大片的野竹林子。怎……怎的只三、四年的工夫,便建起了这花园?难道是我的眼花啦?”
快步钻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群山巍巍,山谷中果然便是一座花园。
那园中每隔数武,便栽着一株红花,行行列列,排布得甚是齐整,算来不下百株。
那花也生得奇特:株体长大肥硕,总有一人来高,花朵径如车轮,色红如火,看上去艳丽异常,却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更奇的是,这一园的花并未栽种在垄畦中,而是生在一块巨岩之上。
那岩面光滑平整,布满了一处处锅盖大小的孔隙,众花竟是自那孔隙之中长出来的!丁香兰放眼望去,见这块巨岩夹于两峰之间,一望无际,直如一座海中孤岛,花园虽然不小,却也只占了中心一点位置。
园花茂盛,色红似火,四下俱给青青的翠竹包围着,一派红绿相映,煞是好看。
正看得入神,忽觉一阵微风迎面吹来,随即嗅到一股澹澹的腐臭之气。
那味道先是若有若无,随着山风愈劲,渐渐浓郁起来,便似三伏天里的死尸散恶一般,中人欲呕。
丁香兰喉头一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将早饭尽数呕将出来,忙不迭蹙眉掩鼻,半晌才适应了这股恶臭。
她心下奇怪,想道:“花园之旁,不香反臭,这是什么道理?莫非有什么野兽死掉了,腐烂发臭?”
擦擦眼角溢出的眼泪,突然瞥见花丛之中,有一个人影在微微晃动。
那人背着脸蹲着,离自己不过数丈远近,穿着一袭黑衣,身形婀娜,长发垂腰,瞧后影似乎是个年轻女子。
她不由更觉惊异:“这女人是谁?她……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招呼。
便在这时,那黑衣之人慢慢直起腰,转过身来。
只见她额前乱发微分,露出一张俏脸,柳眉弯弯,樱唇一点,果然是个美貌的少妇,瞧年纪也不过三十岁上下。
她身形一动,丁香兰立时瞧见她脚下一片血泊,血泊中一人浑身赤裸,蓬头散发,正是丁秀兰!丁秀兰的双臂已被人齐肩砍去,双腿也给截至膝处,浑身血污狼籍,大睁着双眼,不知死活。
她带的那把砍刀断成了两截,远远丢在一旁。
那黑衣女子左手提着一条白生生的断腿,右手握着把模样古怪的大刀,刀身灰暗无锋,竟是以石头制成。
那石刀圆钝的刃口处,鲜血尚流,一滴一滴,不断落在丁秀兰高耸的乳房上,血花四溅,噗噗有声。
便在丁秀兰身旁,蹲着一个浑身赤裸、肤色青灰的怪人,双手捧着个血肉模煳的圆球,正狼吞虎咽地啃咬。
那圆球之上须发宛然,双眼怒睁,正是丁老汉的头颅!丁香兰只觉脑中“轰”
地一声,耳中嗡嗡作响,手一松,砍刀落在地上,晃了两晃,一头栽倒。
片刻即醒转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大叫道:“我……我是在做梦,这定是在噩梦里!等数过三下,再睁开了眼,那……那就没事了。”
睫毛微微抖了几抖,慢慢张开双眼,触目便是几条人腿人手,耳旁嗒嗒作响,扭头看去,见那怪人蹲在自己身后咫尺,捧着爹爹的头颅吃得正欢。
他嘴角血水流溢,双手和满脸都染得血红,却浑如未觉,两只圆眼骨碌碌乱转,笑嘻嘻盯着自己。
丁香兰吓得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竟然撑起了身子,连滚带爬逃出丈许。
惊惶中瞧见丁秀兰微微眨了眨眼,大悲之际微觉一喜:“秀兰还没死。”
嘶声叫道:“秀兰!你……你怎么样?”
拼命向前爬去。
丁秀兰面如死灰,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那怪人被叫声一吓,手一抖,啃了一半的头颅掉在地上,滚了数滚,却给一只脚踏住。
丁香兰这才看清,那黑衣女子也已然转到自己身后,目光冷冷地望着自己。
她手中的人腿和石刀已丢在丁秀兰身旁,光洁的纤足踩在丁老汉头颅上,血色映衬之下,显得愈发白皙。
丁香兰颤声道:“你……你……你是谁?干么杀……杀了秀兰跟我爹?”
耳中只听一阵急促的“得得”
声响,却是自己牙齿互碰,浑身抖得厉害。
黑衣女子澹澹地道:“我是个苦命的女人,给人逼得没法,才躲来这里种花。”
顿了一顿,又道:“这女孩子叫秀兰么?她还没死。我只杀男人,不杀女人的。”
丁香兰瞧了一眼丁秀兰,紧紧闭住了眼,不忍再看,泪珠扑簌簌落在衣襟上,瞬间便打湿了好大一片。
想到妹子片刻前尚同自己嬉闹,此时却与老父双双死在这女人手下,简直就如一场噩梦。
勐听黑衣女子大声叱骂道:“你这家伙,真是饿死鬼投胎,一天到晚便尽想着吃!快滚回去罢!”
丁香兰抹抹眼泪,见那怪人蹲在黑衣女子身边,伸着手去勾她脚下的头颅,却给她发足踢了个筋斗。
那怪人望着黑衣女子,口中“呜呜”
吼叫数声,似是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又向丁香兰一瞥,转身爬到一处孔隙之旁,钻了进去。
黑衣女子呆立片刻,慢慢向丁香兰走来。
丁香兰见她两眼之中冷光凛然,越走越近,不知要以什么狠辣的手段对付自己,刹那间只觉手足冰凉。
黑衣女子缓缓向她扫视一眼,裙角带起的微风飒然,却径直走回丁秀兰身旁。
丁香兰咽了口唾沫,哑声道:“你……我们又没得罪过你,求你放过了我们罢。”
黑衣女子挽一挽衣袖,又掠一掠头发,冷冷道:“我说过啦,我只是个种花的女人,你求我放过你们,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懂。”
停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脸色一霁,张手向四下比了比,兴冲冲地道:“对啦,这些花都是我自己种的,已经……嗯,已经是一百零三株啦,你瞧瞧漂不漂亮?老实跟你说,我的花跟旁人种的花可不大一样呢。”
丁香兰心里突地一跳,依着她手势向身周望去,只吓得浑身毛孔都绽了开来,颤声道:“这……这……”
只见那满园的鲜花竟赫然是一个个女人!那些女人个个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就如同大病初愈一般,头脸被硕大的花瓣紧紧包裹着,全身赤裸,上肢皆无,双乳却饱满异常。
下半身在大腿近地之处,生出千百条细小的赭红色须根,插入岩石上面的孔隙之中。
常人若不加细看,真难以瞧得出她们本来面目。
黑衣女子咯咯得意而笑,道:“怎么?你是在夸我的花漂亮罢?”
丁香兰道:“你……你就是捉了我们村许多人去的……妖……妖……”
她吓得心胆俱裂,最后一个“怪”
字再也说不出来。
黑衣女子怒道:“谁说我是妖怪?那都是旁人胡说八道!我住在这罗刹岭上,所以名字叫作罗刹女,可不是什么妖怪!”
丁香兰道:“你……你不是妖怪,为什么……为什么害死我妹子跟爹爹?”
那罗刹女道:“什么害死不害死的?这般难听!……我瞧这老头子七老八十的,也没几年活头啦,所以砍了他喂我的花种。那是害他吗?”
一指丁秀兰:“我瞧这小姑娘秀兰生得俊俏,便想帮她多美上几年,更不能算是害她,只可惜不是完璧,我花圃里的绝艳少了一株。”
丁香兰怒道:“你……你……你又说不是害他们!”
握紧双拳,便欲冲过去同她拼了。
但自出娘胎一十九年来,何尝与人打过一场架?拌过一回嘴?遑论杀人了。
犹豫来,犹豫去,终是迈不出脚去,只急得掌心里湿漉漉地,满是汗水。
罗刹女“呸”
地一声,向丁老汉的头颅啐了一口,恨恨地道:“这些臭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老公待人最和善不过了,可……可还不是给那恶人杀死啦?”
眼圈微红,咬牙切齿道:“老公死后,我……我没有饭吃,难道等着饿死?
只好抓几个人来吃。那恶人却又四处追杀,不肯给我一条活路!我……我在这里种花,全是给那些臭男人逼的。所以见一个男人,便杀一个!总有一天,要将全天下的臭男人杀光。”
丁香兰道:“秀兰可是女儿家,你……你为什么又害死了她?”
突然轻轻抽噎:“我也不要活啦,你……你快将我杀了罢。”
罗刹女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脸蛋上抚了抚,柔声道:“你生得这么俊,我怎会舍得杀你?傻孩子,我……我是想帮你呢。”
顿了一顿,幽幽地道:“你现下是很漂亮,可是再漂亮的女人,总有老的一天罢?女人老了之后,便没人爱啦……我有个法子,能教你永远年轻,永远漂亮,永远这般讨人喜欢。”
她这番话似有无穷的魔力,丁香兰怦然心动,止住哭声。
随即想到:“这女人是妖怪,她杀了爹跟秀兰,怎会帮我?”
罗刹女见丁香兰神色不定,知她不信,嘻嘻一笑,又道:“你仔细瞧瞧,这些花儿都是我辛苦几年栽下的,是不是挺美呐?就算再过一百年,她们还是这般漂亮,可比咱们女人好得多了。你……你愿不愿意……”
丁香兰头颈刚转,想到那些“人花”
可怖的样子,打了个寒噤,赶忙闭上眼。
勐然间想起一事:“啊,这……这妖怪斩掉秀兰的手脚,难道……难道是要把秀兰变成……变成那些花?”
愈想愈是惊恐,不自禁地瑟瑟发抖。
只听罗刹女道:“姐姐有个法子,可以教你变成不会老、又不会死的花儿。
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便帮你……咦,你很怕么?为什么抖得厉害?嘻嘻,是啦,你是怕痛!别怕,姐姐告诉你,刚变成花儿的时候,是有些痛的,可是后来便不觉得啦。你想一想,为了能永远年轻漂亮,痛一下又值得了甚么?”
停了片刻,不见她答话,又轻轻一笑道:“好啊,小滑头,你不相信姐姐的话,姐姐便试给你看。”
丁香兰偷眼观瞧,见罗刹女快步走近丁秀兰,回头向自己霎霎眼睛,微微一笑,蹲下身去。
拉开左边衣袖,露出白如凝脂的手臂,跟着右掌并拢如刀,在臂上虚虚划落。
但见手掌落处,便如一柄无形的利刃划过,肌肤竟而慢慢随之裂开,一股灰绿色的黏液淌了出来。
她不等黏液淌落,赶忙以臂相就,凑到丁秀兰断腿之处。
那黏液落到断腿上,迅速生出无数绒毛也似的细根,将断面密密包裹。
这般滴得几回,丁秀兰的断腿、断臂一一生根止血,只是口中不住呜咽,身躯乱扭,瞧来痛苦异常。
罗刹女伸手在臂上一按,伤口立时愈合,而后轻抚丁秀兰的脸颊,喃喃道:“你瞧,这样便不会痛啦……秀兰,你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一些啦?……乖乖地不要动,姐姐再喂你吃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