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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十二回战头陀多情刀一剑鸾鸣救雪见赵虎头二闯连营(本章免费)

一路行来,赵虎头竟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想从前,他大多时候是和钱豹子在一起,即使无所事事,两人也会无话找话,相互说些不三不四的闲言碎语,消磨时间自寻开心。即使最不济和花狐凑在一起,也可打上二两小酒以壮声色,将功夫都下在女孩子的话题上。

如今可好,同行的老大赵破金要不就是分析天下大势,要不就是畅想直捣黄龙,以赵虎头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时间稍长就渐渐做不来文章了,因此说得无趣,听得寡味,慢慢就无话可说了。

幸好还有一个同行的柳绿,不至于让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于尴尬。柳绿本满心欢喜凑上去希望和赵破金说说话,但赵破金却是一脸的寡淡,一下子给她来了个拒之千里。她虽贵为黄金侍卫,但女孩子的脾气尤存,于是刻意和赵虎头亲近,以此刺激赵破金的感触。

于是夹在中间的赵虎头好不辛苦,完全没有了和柳绿披风带雪行来,那种千里茫茫若梦,幸亏有你在身边的感觉。惟一让他可以感到一点慰籍的是,他从赵破金的只言片语里,也听到了一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比如他怀疑那个老店家可能既是当今最有名的道术大师百里镜,藏龙岭的龙行空一直想要杀之而后快,但是奇怪的是,他的道法秘术为什么能躲开,佛印之术已臻化境的传心方丈的耳目呢?再比如执武林牛耳的泰山北斗传心方丈,为什么会不离不弃的和完颜雪见走在一起,且言谈举止神神秘秘,全然不见一点得道高僧应有的光明磊落?

对这些问题,赵虎头是闻所未闻,想也没想过。他静下心来仔细的一想,觉得赵破金的说法很有道理,当今天下最著名的一僧一道齐齐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想到这层,他同时还联想到了更多,赵破金为什么对自己手中这把虎头破虏刀的来历,支支唔唔的在三神宝藏四个字上戛然而止呢?对突然出现在空中的那些神秘的金色符号,他也不做一言一语的解释,反而给人一副顾虑重重遮遮掩掩的感觉,他究竟意图在遮掩什么呢?

幸好,赵破金说到了破金八式,一下子拉近了与赵虎头之间的距离,“虎头,对我的破金八式,你是怎么理解的?”他对赵虎头的感觉,好像要比赵虎头对他亲近许多,不知由那句话题始,已将对赵虎头的称呼改成了虎头。

“大哥,我资质愚钝,领悟的不多,还不知道对不对?”赵虎头一笑,对赵破金的殷殷之意也予以了善意的回应,“只是感觉好像充满了战场杀伐之意,每招每式暗合兵法要诀。”

“你的理解非常正确,”赵破金赞许的对赵虎头频频点头,“破金八式原为破金而创,正是与军阵兵法息息相关。现在我就说给你听,希望能对你有所裨益。”

“多谢大哥,你要是再不传授与我,只怕我心焦的都要裂成八瓣了,”赵虎头喜不自胜的拱手施礼。

“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无耻之徒,学了别人的绝学,竟连一声师父也不肯叫么?”柳绿在一旁撇着嘴取笑赵虎头,“依我看哪,只怕不是心焦,而是心黑吧?”

“该死该死,”赵虎头先是一愣,马上又回过味儿来,在柳绿“恶意”提醒之下连连自责,“我真是昏了头。”说着话,他跳下马来,趴在地上就要给赵破金行拜师之利。

“虎头莫听柳绿胡说,”赵破金急忙偏腿从马上跳下,狠狠的瞥了柳绿一眼,“咱俩年岁相差不多,如师徒相称岂不是更加生分?我看还是虎头大哥痛快的多。”

赵虎头脸色微微一红,颇是惭愧,想人生在世,谁人没有一些难言之隐难对人说?苛求与人,何尝不是在难为自己,长戚戚于自己的怀抱无法解脱。想到这一层,他用力挣脱赵破金的搀扶,诚心实意的拜服当地,口称大哥。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给你,你们听,”赵破金伸手将赵虎头从地上搀扶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柳绿,“而是我也不是完全明白,将来我会告诉你们的。好了,咱们还是说一说破金八式吧,在这乱世闯荡,多一份力量总会多一点成事的希望。”

破金八式其实也不完全是赵破金自创,它开始的名字叫做神鬼八式,只是由于赵破金后来的改良,依附了他破金的壮志,故才有了现在的名字。破金八式分别为:破兵、冲锋、列阵、乱营、突围、败军、争胜、破金。

其中破兵、冲锋为胜式,列阵、乱营为守势,突围、败军为败式,争胜为心式,破金为无为式。战阵兵法讲究的是谋胜在先,虑败其后;身先士卒在先,全军全身在后,攻有余而守不足,故所谓:

争胜为心,破兵冲锋;

败军突围,乱营列阵;

事不可为,无为死生。

赵虎头沉浸在破金八式的浩瀚武学之中不能自拔,对身外万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孙子兵法》计、战、谋攻、形、势、虚实、军争、九变、用间篇中名言断断续续的浮上心头,与赵破金所授的破金要诀一一印证,恍如在他眼前打开了两扇窗户,呈现出了一个崭新的天地。孙子所云:

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也;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

又云: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于江河。终而复始,日月事也。

这不正是武学的至理么?

漫天杖影,卷起猎猎狂风,虎头陀借着风势,缓缓升到半空中,一时宝相庄严,宛如一尊凭空立现的罗汉。但见他一手掐着佛号,一手舞弄面条一般舞动着那条粗大的禅杖,画出条条黑影,组成一个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罩向风红。

风红识得这式,正是疯魔杖法中最凌厉的一招,唤作天罗地网,当下不敢怠慢,多情刀的光芒立减,在她胸口缩成一朵耀眼的光团。一时但有禅杖发出恶鬼般的呼啸,风红就象滔天巨浪中间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风情一见风红收敛了满脸懒懒的媚笑,表情凝固,就知道情况不妙。她想也没想,凤舞魅影剑发出一阵颤巍巍的清吟,跃然出鞘,抖出三朵剑花,射向半空中的虎头陀。

与此同时,风红胸前那个光团骤然爆裂,迸出出无数光刀,俨然半空中突然燃放的一支烟火,绚丽多彩的射向那张巨大的黑网。刀杖交错,炒豆般发出一阵密密麻麻的脆响,爆出点点七彩的光晕。

风情那三朵剑花,碰在刀杖溅出的光晕上,立马回弹,但速度比去时快了许多。风情还没来得及做出躲闪的反应,这三朵剑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撞在她的胸口之上。她哼也没哼一声,仰面一头栽向地面。

街角马蹄声急,闪电般飞驰而至的奔马群中,一人大鸟似的飞起,抖手将一人抛向呆立的龙布云,“接住这个人。”那人飞身跃起在半空中,堪堪接住摔向地面的风情,随手又接住翻着筋斗落下的凤舞魅影剑,一剑劈向虎头陀。

那人就是那么兜头一剑,没有任何花样,只是这一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在空气中留下数条剑影,在旁人眼里仿佛他同时劈出了十多剑一般。

听到凤舞魅影剑划破空气发出尖利的嗤嗤声响,虎头陀心头也是一惊,手中的禅杖不由的慢了那么一慢。风红的多情刀恰好抓住虎头陀这一瞬间的犹豫,将那张黑网上划了一个大洞,带着一道长虹,冲了出来。她飘落在街旁,依墙而立,丰满的胸脯急促的鼓动,一时也无力发动反击。

那一剑正砍在虎头陀毒蛇吐信般甩起的杖上,震的那人凌空翻了三个筋斗,落在地上踉踉跄跄的倒退到墙边,险些没有摔倒。好在他仍然紧紧抱着风情,没有撒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人抛向龙布云的人噗通摔在他的脚下。还没等龙布云反应反应过来,半空中突显出一只白色的大手,抓向摔在地上的人。“还不快抓住他,”牛皋一声大吼,撤出镔铁双锏,迎上了那只无形的手。那只白色的手一见双锏砸到,一如真手一般,五指合拢攥成拳头,狠狠砸在牛皋的双锏上。牛皋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嘴角隐隐一道血线。龙布云乘机将地上的人擒在手中。那只拳头于是也消失不见。

虎头陀拎着禅杖落在地上,眼中竟是半信半疑的神色,“刚才那一剑是你砍得?”他对抱着风情的那人说。

那人正是赵虎头,此时黝黑的脸庞一片惨白。“是的,刚才不识得大师,情急之下贸然出手,还望担待一二,”赵虎头喘着粗气点点头。这时半依在他怀中的风情,虽是脸色苍白,但仍挣扎着说话,“不用和这假和尚客气,他是大金的走狗,来和我们作对的。”她说着话,起身而立,轻轻挣脱了赵虎头的臂膀。赵虎头苍白的脸上立马一阵潮红。

“好好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年轻一辈之中,竟还有你这般高手,”虎头陀对风情的话并不介意,神色黯然的叹息了一声。他转过头去,对着风红说,“风侍卫,贫僧今日输的心服口服,就此别过。”说完,他不屑的瞥了一眼周围的马队,掉头就要离去。但是,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或者说想要再说些什么,“风侍卫,见到金掌代我问候一声。”终究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身形三晃两晃,便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多谢大和尚手下留情,”风红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声道谢,“如不是你这招天罗地网满含慈悲,今日我们是胜不了你的。”牛皋一干人等本来满腹狐疑,不知交手双方谁胜谁负,但听风红这么一说,方知己方胜出,心下自是皆大欢喜。

“谢谢你了风姑娘,”风红掉过头来,对着风情浅浅一笑,接着目光婉转,眼波流到赵虎头身上,“特别是谢谢你,要没有你,今日我绝赢不了这个和尚。”

赵虎头脸上又是一红,还没有答话,立在牛皋旁边的一位年轻校尉插嘴说道,“谢他什么,你还不如谢谢我呢,象他这种见色忘义的东西,不值得的姑娘一谢。”说话的正是钱豹子,他一边说话,一边呲牙,恶狠狠的瞪着赵虎头。幸好方才大家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交手的双方,那鬼先生也急着想趁乱解救刘倪,他才能悄悄摸到牛皋这边。

“谢谢你,赵虎头,你又救了我一次,”风情努力笑着给赵虎头施礼。赵虎头的脸色更红了,本来他长的挺黑,现在更是一个黑红的黑炭头。“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有什么话下来再说吧,”赵虎头一低头,将手中的凤舞魅影剑递给风情,转过身来,抬头对着马队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喂,见不得人的东西,咱们还是话复前言吧。”

钱豹子见赵虎头对着风情,腼腆的象个大姑娘,但转过头一脱离风情的视线,又马上神采飞扬,心下暗笑。他一笑,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钻心般一阵疼痛,所以他只笑出了一半,这笑便变成了呲牙咧嘴。风情看着他怪模怪样的颜色,也是会心的一笑。

“好吧,我认栽,”那鬼先生沉吟了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去接人,希望你不要另生枝节。”说完,他摆摆手,围在周遭的骑兵让出一条胡同。

“我可不愿有你这样的对手,尤其是现在,”赵虎头阴阳怪气的回答,脸上挂满了嘲弄,“如果半个时辰内,让我发现你们一个士卒,我就在刘大公子身上插一个洞,我向你保证我能够说到做到。”说完,他转身从龙布云手中拎过刘倪,招呼大家随他一同离开虎门镇。

“喂,赵虎头少侠,”风情笑吟吟的凑到赵虎头面前,仰着脸问道,“冒昧的问一下,那个鬼爪先生这么放心的让你把人带走,而且不派一兵一卒跟踪,你是如何做到的。”

赵虎头一侧脸,险些一头撞上风情那张剥了皮鸡蛋般洁白的脸颊,他脸腾地烧起了一片红云,心头一阵鹿跳,情不自禁的再次猛地低下头去。

“哈哈,我们是什么人,”钱豹子见赵虎头窘的发傻,心下一边暗自发笑,一边答话替他解围,“我们一句话,顶的天下最大的九个鼎,知道不,不仅朋友信任我们,就连我们的敌人对我们的信誉也从没有过半点怀疑。”

“那叫一言九鼎,”风情见他说的振振有词,一时也难辨真假,“真想不到你们在江湖上有这么高的威信,以前如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说着,她对钱豹子抱抱拳。

“好说,好说,”钱豹子大是得意,装出一派老气横秋的模样,“以后,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就是。”

赵虎头定定神,深呼吸了几口早春冰凉的空气,方才止住了砰砰不止的心跳。他感觉到一阵心旷神怡的幸福,就在那一刻,他和风情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他都能看的清她脸上那层淡黄的绒毛,看的见他投在她眼中的倒影。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悄悄升起了一朵红云,嗓子眼再是一种异样的干涩。好在幽幽的夜色里没有人能看得见。

“风情姑娘,别听他瞎说,”赵虎头见钱豹子说的热闹,心下无来由感觉到一丝嫉妒,“你抬头看看天上。”

所有的人闻言,都勒住马缰,驻足抬头观瞧,只见北方湛蓝的夜空中,影影绰绰盘旋着两个黑点。仔细辨认,粗略看得出是两只苍鹰。“那个鬼先生,也就是风情姑娘说的鬼爪先生,”赵虎头偷偷的瞟了一眼风情,接着解释,“碍于这位刘殿下的命令,表面上放咱们出镇,但是这绝非他的本愿,因此放了这一对鹰跟踪我们,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凭铁骑兵的脚力,追上我们也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儿。”说到这里,他微微摇了摇头。

钱豹子不知赵虎头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对苍鹰,反正在这苍茫夜色里他是一点也没有看见,对此他对赵虎头开始有那么一点点钦佩。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就将这位刘叛逆就地正法了,然后远远的逃命去吧,”牛皋大声的吵吵。其余人等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可,牛将军,”赵虎头摆摆手,漫天星光照耀着他满脸的自信,“这首先呢,我们不想违背诺言,在这个时候得罪象鬼先生这样的敌人。不怕列位笑话,我心里对战胜这位鬼先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有。第二呢,刘倪正是我们脱身的关键。”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默不作声,充满了疑惑。“有什么你就赶快说,在这个时候卖什么关子。”钱豹子替大家催促。

“看样子,刘倪这两三千人的队伍,只是一支先头部队,”赵虎头说到这里想了一想,然后又摇了摇头,“出动这么多军队,而且清一色的都是骑兵,如果说是专门为了对付牛皋牛将军,于情于理都未免解释不通,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大阴谋,但是我一时也想不出来。”说到这里,他对着牛皋歉意的一笑。

“赵家兄弟,你不必介意,”牛皋哈哈一乐,“我老牛清楚自己的分量,他们来抓我,可能只是凑巧撞上而已。你接着说下去。”

“所以,我们将刘倪放了,一者信守了承诺,二者也不至于激怒那位鬼先生,让他不顾一切的来对付我们,”赵虎头说到这里,转过头对着旁边昏死的刘倪一乐,“再说,这位鹰爪素以狡诈闻名,将自己的生命看的比泰山都要重上千百倍,如果有他帮忙,我们的危险将大大降低。”

“好,赵家兄弟,你判断的很有道理,”牛皋对赵虎头一抱拳,“但是我觉得,刘家父子大兵出动,肯定没什么好事,既然我老牛遇上了,就不能不管,那咱们就此别过。”说完,还没等其他人说话,他一拨马头,就要转回到来处去探听刘倪父子的阴谋。但他刚转过马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赵家兄弟,如果你信得过我牛皋的话,就将这挨千刀的刘倪交给我,顺路给你捎回去吧。”

“牛大先锋且慢,”半天没有言语的风红提马挡住了牛皋的去路,“我佩服你的古道热肠,但是我不佩服你的脑子。岳将军派你来干什么来了?是让你送人头给刘豫向他的主子标榜战功吗?”

牛皋一见风红笑盈盈的模样,满心认为她是在讥笑自己,不由勃然大怒,“风红,你不要以为帮我和虎头陀打了一架,就可以这样和我说话。告诉你,我姓牛的还真不吃你们大内侍卫这一套。”

风红笑得更是欢喜,满嘴洁白的银牙闪耀着星光,“牛皋,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领不领我的情情无所谓,反正我是在虎头陀的魔爪下救了你。”说完,她掉过头去不再搭理牛皋,而是对着赵虎头说,“唉,赵少侠,刚才你说的完全正确。不过你似乎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何引开这两只大鹰,对吧。”她说话的口吻,完全是一副长者长官的做派。

“是的,我也正为此犯愁,”面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赵虎头也无火好发。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们赶紧带着这个笨蛋将军逃命去吧,”说着话,她一纵马从赵虎头身边风一样掠过,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已一把抓起刘倪,远远的去了,夜风中只留下了她悦耳的笑声,“牛皋,我真的不愿再看见你那张黑脸,见到你我会连饭都吃不下去的。”

牛皋大怒,提马追时,风红已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下次我再看见你,我一定和你大战三百合,”为了挽回一点面子,他自我解嘲、自我鼓励般在黑夜里大喊大叫。

“邱宛红,你真是个高手,了不起的高手,三十二匹战马一匹也没有丢,”钱豹子见到邱宛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他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

“你光看见马了,”邱宛红眼睛红红的,显然在此之前已流了不少的眼泪,“在你的眼里还能看到人吗?”

赵虎头从马上飞起,飞到花狐疗伤的马车前。闪烁的星光下,花狐的眼睛更象两颗最亮的星星。他悬在嗓子眼的心瞬间又忽悠一下落回了胸膛。

“这不是都在吗?在我眼睛里只有你,天下最漂亮的宛红姑娘,天下最温柔的宛……”钱豹子挠挠头,做出一副傻傻的模样意欲哄邱宛红开心。但是,他突然象被蝎子刺穿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跑调,“啊,完颜雪见不见了,她那里去了。”

赵虎头见到邱宛红的时候,就感觉多少有些异样,总觉得周围少了些什么。此时听钱豹子咋咋呼呼的一叫唤,他才注意到,少了完颜雪见,少了她那双时时盯着自己的眼睛。他知道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顿时胸口宛如压了一块巨石,恍惚之间眼前满是绿色的剑光。

“她走了,她跟着刚才的军队走了,”邱宛红说着说着,眼圈一红,就要接茬往下哭。

“你先别哭呢,”赵虎头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慰邱宛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我们说清楚你再接茬哭,你看行吗?”

“完颜姑娘说她是大金的郡主,”邱宛红破啼一笑,但布满愁云的脸上马上又下起了绵绵小雨,“刘倪他们会将她送会大金国的。她还说让我们等着,特别是你这个黑炭头,她一定会带着她的长之哥哥回来给她爷爷报仇的。我没有尽到我的职责,赵寨主你惩罚我吧。”

“走就走了吧,”赵虎头忽的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连呼吸都那么的敞亮,“我们留着他还得管她饭吃。”说完,他对着邱宛红笑了笑。

“完颜姑娘还说,”邱宛红见赵虎头神色自然,想见这位完颜姑娘的走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心情顿时也轻松了下来,“按道理说花狐是杀他爷爷的直接刽子手,她应该将伪齐的军队唤进树林,将我们一起杀死。但是,念在我们照顾她这么长时间,她不忍心这么做,她不愿意我到她们家做客。唉,完颜姑娘还真是个好人。”

邱宛红还要继续说下去,但赵虎头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了。是啊,完颜雪见现在是和号称鹰爪的刘倪在一起,不知这位鹰爪面对一如完颜这般的绝世佳人,会作何感想。想到这些他摇摇头。

“唉,这位完颜姑娘真是够惨的,”钱豹子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赵虎头的近前,不住的叹息,“堂堂大金丞相的孙女,一呼百应的千金小姐,遇到我们后变成了孤儿,土匪婆,但不知她遇到鹰爪后会变成什么样?”

赵虎头突然泛上一种种说不出的滋味,惶恐的紧,就象丢掉了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但不知该到那里去寻找似的,怅然若失。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讲,转身默默的前去招呼牛皋等人。

可能是因为她太漂亮的缘故吧,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让人担心。就在他看见风情的瞬间,他给自己的心结找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理由。

赵虎头是悄悄走的。说实话,他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他担心钱豹子跟来,担心邱宛红担心,所以他没有告诉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他恍惚记起,他跳到花狐近前的时候,这个大半年沉默不语的兄弟似乎挣扎着对他说了一句,“救救她,哥哥。”他现在想起花狐的眼神,仍然能感觉到那股火辣辣的温度。就算是帮花狐完成一个心愿吧,赵虎头暗暗的想。也算是为了虎头山的以后着想,毕竟完颜雪见的出走我们不能说是没有一点责任,万一那个恐怖的赵破金追究起来,只怕还是不能轻易推脱。

如果是那个赵破金遇到类似事情,他会怎么做呢?只从当日一见赵破金,潜意识里赵虎头遇到什么事情常常拿他做比。这真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虎头觉得离赵破金很近,就象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似的,朋友,兄弟,师长,或者干脆就是自己;但有时觉得又很远很远,远的都有些漫无边际,是敌人,是杀手,是魔鬼,他也说不太清,好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他这么个人似的。他会怎么办呢?他一定回去救完颜回来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置一个弱小女子于危险之地而不顾,他还是个男人吗?“我一定得把完颜雪见毫发无损的送到他的面前,”这样想想,他给自己鼓劲继续前行。

“钱豹子说的是对的,如果完颜没有遇到我们,她现在一定还是个快乐的公主。象她这么美丽的公主,神话传说一般漂亮的姑娘,不知会偷走多少男孩子的心呢,”想到这里赵虎头在黑夜里独自一人笑了,“不知完颜又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男孩做他的情郎。我这样做是对的,到今天为止,我赵虎头还没有做过对不住别人的事,我不要在良心的谴责下过活,那样我连做梦也不会快乐。”虎头对着早春闪耀的星星轻轻呓语。这一刻这个年轻壮士的鲜血火热,目光坚定,神色坚毅,衣袂飞扬,在他前面既是刘倪灯火辉煌的连营。

“我要去救一个走散的女孩,”赵虎头对风情说,这回他高扬着头颅,神采飞扬,“她现在在刘倪的营中。待会我走后,你代我告诉钱豹子他们一声。”

“那个女孩是你什么人,”风情不解的问道,在她心中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样的女孩子会喜欢这位长的象老虎,性情象绵羊的黑炭头,“他是你的情人吗?”

“不是,”就在这一霎那,赵虎头真想回答说是,告诉风情我可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抢手货,但是他没有,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实话,“她是我们抢来的货物,我答应过别人,要毫发无损的交给他。”

“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吗?”风情心中竟有些感动,任何一位肯为女人拼命的男人,所有女人都会为他感动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不需要。”

“能借给我一件暗器吗?”这是赵虎头最后说的一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象个小兔子似的在月光下跳舞。

“别说一件暗器,”风情眼睛里荡漾着无限的温柔,一如那恼人的春风,“连凤舞魅影剑我也一并借给你,只要你答应我活着回来。”那一刻,风情动了真情,风情无限的醉了赵虎头。

“我是大金国左丞相完颜楚才的孙女,”完颜雪见挣扎着大喊,“我要见你们的皇帝刘豫。”

“你是大金完颜楚才丞相的孙女,”包扎的象个粽子似的刘倪先是半信半疑的打量了雪见一会儿,接着仰天大笑,“如果你是当今大金当朝的郡主,那么我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

侍立在大帐周围的兵士一并哄堂大笑,在笑声中将方才大败的浓浓阴霾一扫而光。

“我真的是当今大金当朝的郡主,”完颜雪见有些恼羞成怒,“你们对上国的郡主敢这样无礼,待我回到大都告诉我长之哥哥,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刘倪听完颜雪见说的斩钉截铁,心下不禁暗生三分狐疑,点手招来将雪见捉上大帐的兵士,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怎么抓到这个女子的。”

“殿下,我们巡视虎门镇外围的时候,这个女子从树林里跑出来,挡道大声叫喊,弟兄们疑是细作,便当场捉住,”刘倪近前的一个校尉低声回禀。他瞅了瞅完颜雪见,又接着补充,“殿下,大兵将虎门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天色已是那般时候,若是良家妇女岂能出现在荒郊野外。”

“混账东西,”刘倪眼珠转了转,呵斥这个回话的校尉,“统统是一帮废物,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时候出现的人,往往越不同寻常,说不定还大有来头。”可惜赵虎头没有听到刘倪这句话,否则一定会暗暗点头,赞上一声道,“这个刘倪倒不是一个十足的草包,倒也有九分的见识,不愧了鹰爪的名号。”

完颜雪见见刘倪等人窃窃耳语了半天,疑是他们相信了自己,心中喜忧参半,自己终于可以跳出这个虎洞狼穴了,但最痛爱自己的爷爷却永远回不去了,回不到他老人家揪心揪肺思念的大金了。她心下一阵难过,眼泪忽地扑簌簌的挂了满脸。

“你自称是大金的郡主,”刘倪目光闪烁,“你可有什么凭证?”

“凭证?”完颜雪见先是一愣,接着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一仰脸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说话的语气略微显得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凭证,凭你也配向我要凭证。告诉你,本姑娘我就是凭证。”

刘倪不等完颜雪见说完,哐的一脚踢飞了踩在脚下的椅子,勃然大怒到,“那里的野丫头,敢在你家刘倪爷爷面前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刘倪鹰爪二字难道是白叫的?”

“你,你想怎么样?”完颜雪见被刘倪的阵仗唬的有些胆寒,“你不信,可以派人送信给大金国左丞相府,一问便知。”

“你分明就是赵虎头一党,”刘倪脸色狰狞五官挪移,在烛光下宛如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先是该死的赵虎头诈营在先,而后你又巧言令色在后,你们真把你家刘爷爷当三岁小孩玩耍不成。”

“我不是赵虎头他们一党,”完颜雪见急忙分辨,“我和他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

“哈哈,”刘倪一阵狂笑,“真是天见可怜,该我刘倪出出胸中这口恶气,你自动送上门来了,那么爷爷我就好好的招待招待你。”说着话,刘倪纵步跳到完颜雪见面前,伸手便要抓她的头发。

烛影摇红之间,突然一亮瞬间照亮了完颜雪见那张满是惊恐的脸。这张脸一片雪白,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寒光;一对乌黑的眼珠星星般的闪烁,摄人心魄。刹那间诺大的大帐之内声息全无,但余一片或长或短的粗重呼吸,间有兵器落地零落的撞击金声。

前面就是刘倪的大营了,自己判断的不错,这小子果然只是一支先头部队,要不他怎么扎营不动了呢,赵虎头心下暗想。站在黑夜的高岗之上,面对山下连营之中繁星般点点闪烁的灯火,他突然有些心虚,我能救得出完颜雪见吗?我这样呈匹夫之勇值得吗?我还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吗?

“如果我死了,”赵虎头对着深邃的夜空吐了一口长长的粗气,“谁会为我大哭一场呢?豹子会,邱宛红也会。但就不知道风情会不会也为我掉几滴眼泪乐?哪怕只有一声叹息也成啊。”他不由的一阵心酸,数载征战,已是半世人生,竟然连个可以用来相思的人也没有。

早春北方的天空下,仍看得见耿耿银河浮在神秘的苍穹之上。星光照着赵虎头一人一骑,和料峭的春风一般萧索。他缓缓拔出了风情借予的凤舞魅影剑,星光下凤舞魅影剑发出悠长的一声清唱。但见这把凤舞魅影剑通体金黄,一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舞魅影剑啊凤舞魅影剑,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就随我走一趟吧。”赵虎头喃喃自语,仿佛对着的正是这把剑那个巧笑倩兮的主人。说罢,他一狠心,摘下马后的虎头盾牌,催马箭一般射向刘家连营。

“前面什么人,赶快停下,否则我们将开弓放箭啦。”守营的军兵一阵鼓噪。

赵虎头并不答话,弯腰尽力将自己贴在马背上,盾牌团团飞舞,护住马匹,凤舞魅影剑横在身前,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刘营军士但见来人一人一马恍若闪电,片刻便冲到营门前,虽吃惊但却并不放在心上,当值的小校吩咐一声放箭,一时箭如飞蝗,雨点般罩向赵虎头。

赵虎头满耳皆是羽箭划破空气的呼啸之声,汇集成一团压得耳鼓生痛。但事已至此,亦无其他选择的余地,赵虎头只得咬紧牙关,猛踹马镫,不遗余力将左手的虎头盾舞动如山,右手的凤舞魅影剑上下翻飞。一时盾影暴涨数倍,一个诺大的盾形罩住战马全身;凤舞魅影剑剑尖突出尺余莹莹剑芒,拉出条条光线,在身体四周盘旋。胯下战马在他玩命催促之下,一声咆哮拖着一道滚滚烟尘,旋风般撞向营门。

凤舞魅影剑不愧宇内神兵的威名,斩在营门前的鹿角上,砍在辕门的立柱上,赵虎头的手上几乎一点着力的感觉也没有。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鹿角撕破了一个口子,砍翻了辕门杀入了刘营。

营门口的士卒有的刚射出一箭,有的箭还未离弦,脚下的寨门就已经浑然倒塌。赵虎头旋风似的飘过,身后升起一团蔚若云霞的尘土及无数跌的四脚巴叉,狼狈不堪的士兵,还有呼天抢地,哭爹喊娘的呼喊。顿时刘营开锅似的炸了营,士卒小校军官懵头转向不知所措。

赵虎头趁乱只管向黑暗处杀去,一边冲杀一边借机放火,嘴里还时不时的叫喊,“不好啦,岳家军的牛皋带人来劫营啦。”

在慌乱中,这个消息在不知情的低等士兵中间一传十,十传百,瘟疫般的传播,岳家军的名号对他们而言不亚于索命的阎罗,催命的判官,现世的无常,顿时黑暗之中恐惧、流言、慌张尘嚣四起,走水、乱战、鼠窜、潜逃、暗杀,偷窃事件此起彼伏。

这一战,奠定了赵虎头今后在江湖之上的赫赫威名,他从此开始扬名天下,走进了当世高人、宋金朝野的视线,开始了影响他及他周围许多人的人生传奇,辛也?悲也?老子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牛皋说:“赵虎头在一个错误的时候干了一件正确的傻事,不仅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而且还得到一个英雄的美名,这等好事为什么我老牛一次也遇不到呢?”

出奇顺利,二进宫的赵虎头轻车熟路的杀到了刘倪的中军大帐。就这时,他听到完颜雪见一声惊呼,针尖般扎在他的心坎之上。

“神仙下凡啦,神仙下凡啦。”一个军官冷不丁的大叫起来,打破了大帐中死一般的寂静。

“仙子,仙子,我见到神仙啦。”一个军官一时尽然喜极而泣,眼泪滚滚而下。

“她是我先抓到的,她是我先抓到的,她是我的,”一个大胡子军官持刀扑到完颜雪见近前,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大胡子的行动,提醒了在场的其他人,众人各拉刀剑,发疯似的涌了上来。

完颜雪见一时惊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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